新的一天來得很快,但不美妙。
從早上到現在,四個小時,她炸了五次爐。
第一次,把剛鋪好的床炸沒了,她頂着個鍋灰雞窩頭被二師兄圍觀。
第二次,平樂把場地搬到竹林大石旁,炸飛的爐直直撞上竹林裡那塊可以比拟三個大圍桌的石頭,撒了一爐藥渣。
有的材料還沒凝練。
第三次,第四次,二師兄每次都會在她即将炸爐的時候出來圍觀,帶他的爐子一起看她笑話。
不過她還是有進步的,從第二次開始,平樂從狼狽躲閃變成了主動出擊。
平樂熟練地避開了因為炸爐亂飛的爐鼎,并嘗試用靈力包裹潑灑出來的藥渣。
成片神識放出去,被滾燙的,鋪天而來的藥渣碾壓,像是裝在袋子裡爆炸的水,四處飛濺。
“嘶!”平樂被燙着的神識蜷成一團,刺痛感從天靈蓋往身上蔓延。
那酸爽,比鼻子嗆水還難受。
一道人影飛奔過來,扶住了她不受控制往下到的身體。
“不要命了,用神識去接藥渣?!”一顆溫潤的丹藥被強塞進嘴裡,化作暖流順着經脈内逆行的靈氣。
平樂疼得咧嘴,為自己辯解:“二師兄,我就想試試能不能不讓藥渣到處飛。”
每次炸爐都跟往泥塘扔鞭炮一樣,嘭的一聲,不是她遭殃就是這塊地遭殃。
“你知不知道神識是修士最脆弱也是最重要的感官!神識受損輕則修為下跌,重則人傻身亡。”暮山越說越氣,
“那藥渣是金子做的,值得你用命去接?”
說話跟之前一樣毒,是她二師兄沒錯了。
平樂面上乖巧,心裡接話:倒也不是。
她下意識的就把神識伸出去了。
當然這話不能直說,師兄還在氣頭上。
“好點沒有,檢查一下身體哪裡不适。”暮山黑着臉說。
平樂閉眼,她頭一次修煉,不懂怎樣才算檢擦身體,幹脆内視丹田,推着靈氣在體内轉了一圈,紅綠黃三色的氣流擰成一股,像她去朋友專業蹭課時候看到的三色線。
“怎麼樣?”她一睜眼看到的就是二師兄努力想收回去的哈欠。
“可以轉。”
?
“我問你身體怎麼樣。”
平樂有點懵,身體能怎麼樣?
“挺好的,靈氣正常運行。”
正常運行是怎麼個運行?靈氣不能正常運行你就出事了好嗎?
暮山:......
怪不得師尊走前特地叮囑他要看着小師妹,有時間可以帶她修煉。
這要是不看着,随便拿個魔教功法給她,估計也稀裡糊塗用上了。
二師兄的表情像是有什麼疑難雜症長臉上了一樣,一言難盡。
是不是刺激到他了?
難道是她恢複得太快不正常?還是說她這個狀态要出事?
“二師兄”平樂怕死,糾結一番決定先問問。
問問又不吃虧。
“嗯?”
“剛剛你給我吃的是什麼丹藥呀,我可以煉不?”感覺還挺有效果的,要是下次發生這種事,囤藥還能撈一把。
暮山擡起眼皮,看起來困極了:“清心丹,我們山上就有,你過兩年就能煉了。”
“哦。”還要過兩年啊。
“...過三年。”
兩年從一階跳到四階的煉丹師,他隻見過一個人,更别說小師妹現在連控火都沒學會。
但小師妹不能用正常标準去衡量。
平樂不知道她剛才一口吞了的是四品丹藥清心丹,并且是四品丹裡成丹最少,材料最貴的一種。
一顆下品清心丹比她一百份聚靈丹的材料費還多。
也不知道外面的清心丹有多珍貴。
院子裡能種的,說明不是很難,她多練練說不定不用兩年就成了。
“别說這個了,過來教你煉丹。”
“馬上!”平樂沒聽出裡面轉移話題的成分,光顧着興奮了。
這可是二師兄親子教他煉丹。煉器都那麼快,煉丹應該也很好學吧?
平樂下意識給暮山打氣:“師兄加油!”
暮山祭出九陽鼎,對上小師妹期待的目光。
打算一氣呵成,收工回去睡覺的動作一滞,認命地照着基礎動作,一步一步來。
師妹第一次接觸,慢慢來好了。
師尊收的這個小徒弟什麼都好,就是愛仗着自己天賦好,亂來。
什麼時候給玩死了都不知道。
并不知道在别人眼裡天賦異禀的平樂站在一旁,認真觀摩。
起火,去粕,烤煉,濃縮,成形,收丹,整套流程不超過半小時。
有點像她做化學實驗,每次加入靈藥的順序,劑量,火候,時間都很重要。但是她才學了兩年,沒玩過這麼複雜還做得這麼快的化學實驗。
平樂粗略将之前的過程與師兄一一比對,除了各方面被碾壓式打臉,還有一些手法和技巧上的錯誤。
比如凝出來的靈火時大時小,靈藥剝離時雜質太多太慢等等。
“看懂了?”暮山收回九陽鼎,将煉好的丹藥倒入玉瓶,随意一扔。
平樂沒理他,暮山也不在意,轉身就走。
“猜到你沒看懂,喏,出去别說師兄不教你。”
與玉瓶一起抛過來的,是一塊玉簡,巴掌大小,扁圓柱形。
平樂囫囵瞄上一眼就退了出來。
“在這裡折騰了兩個時辰,我快困死了,下次出事别找我。”一個呼吸時間,二師兄就走出幾米遠。
“師兄再見!”
平樂笑眯眯揮手,擡眼望去,二師兄一身青衣,及腰的長發被發帶束着,松松垮胯,卻又不至于掉,就像他這個人,平時一股不得勁,但該出手就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