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之前認識?”黎璟湊近平樂,給她傳音。
“認識,跟我搶雲杉木那個。”
除了青裡城那次,萬藥宗還派人在其他地方高價收購雲杉木,選的都是些小城邊鎮,玄水鏡的交易闆塊也有人點名收購雲杉木。
應該都是萬藥宗的人。
“黎璟,他們說要去修補宗門大陣,什麼大陣這麼陰邪的修補方法?”
黎璟盯着平樂看了好一會,舔了下唇,似笑非笑:“之前的事一筆勾銷,我把知道的都告訴你,怎麼樣?”
舊事重提,一盆冷水潑下,平樂翻了個白眼,不想理這人。
愛說不說。
“這件事情牽扯衆多,還真不是一下能講清楚的。”
又來了又來了,每次她感覺要抓住某件事情的關鍵時,總有人給她打太極。
講了半天,看上去像是什麼都說了,實際上沒一個是重點。
傳音被切斷,黎璟往平樂方向挪了點。
正對着一個後腦勺,幾個銀色發簪子。
黎璟抽出一個,平樂憤憤回頭。
眼前是一隻鑲嵌着銀色蝴蝶的發钗,黎璟指尖湧出枝條,張牙舞爪撲向手心的簪子。
那些枝條像是有意識一般,不是單純捆緊纏繞,而是越靠近銀蝶,枝條間隙越寬,形成一個漏角。
“送給你。”
平樂擡眼,跟黎璟對視。
幾秒後,她垂眼,伸出手。
指尖觸上枝條,就像是觸碰了什麼開關。
以觸碰點為中心,白色小花一朵接一朵,沿着枝條,以一種極快的速度蔓延。
銀蝶被數以萬計的白花簇擁,在銀蝶周邊形成一片真空。它站在花瓣上,振翅欲飛。
一根簇滿小花的枝條垂下,恰巧落在銀蝶展開的翅膀上,花心朝下。
像是在虔誠親吻。
平樂勾起那根枝條,白花溫潤細膩的觸感直擊大腦,她快速收回了手。
暖的。
有跳動的脈搏。
平樂心跳漏了一拍,呼吸不覺間加重:“不要,收回去。”
“為什麼,我開的花不漂亮嗎?”
他開的花。
平樂之前在藏書閣閑着沒事,翻了各種圖鑒科普,裡面提到:草木精靈隻有在發情,或者求偶時才會開花。
平樂心跳得更快了,差點找不回自己聲音:“太素了,不好看。”
白色花瓣上長出血絲,素淨的白花在平樂的注釋下,被無數長短不一的血絲覆蓋。
像是妖冶的紅白漸變花束。
黎璟聲音低沉,像有砂礫輕輕滾過耳朵:“這樣?”
很癢。
馬車内的空氣開始停滞,變得悶熱。心跳聲如同鐘鼓,敲打着平樂耳膜。
她仿佛回到了前兩天,一時沖動進入黎璟識海,兩人神識相撞。
差點顱内高潮。
馬車外是冰冷刺骨的真相,車内是暧昧不清的染血白花。
黎璟一次又一次的示好,像是不斷擴張領土的紳士,沖動,禮貌,又不容拒絕。
她沉溺于此,分不清臆想與現實。
“咳。”
蘇绯绯手背抵着唇,悄咪咪瞄向這邊。
暧昧的氣氛像是破了洞的氣球,旖旎心思被連根斬斷。
外面冷風灌了進來,有人拉開門簾。
來的是一個長相兇悍的男修,築基後期。
他左臉有一道疤,從眉上到下颚骨,說話跟他這個人一樣不客氣:“既然醒了就自覺點,别讓我進去拽你們出來。”
“磨磨唧唧的。”刀疤男站在馬車旁邊,低頭卷着一捆金繩。那繩子之前綁在馬車上,是一件束縛型法器。
這也是為什麼,将他們押送過來的人毫無顧忌,隻顧着大聲談笑。
四個戲精戰戰兢兢被趕下馬車,石闆上傳來“扣扣扣”的走路聲,一雙精緻的紫色皮鞋由遠及近。
“就是這四個?”這道聲音跟她的主人一樣,散漫,高傲,盛氣淩人。
“賞你們了。”
裝錢的袋子抛出一條弧線,落在地上,有人連忙跑過去,撿起,捧在手心,恭恭敬敬道:“謝師姐謝師姐。”
像是資本家的走狗。
平樂低着頭,神識漫遊,謝紫馨鼻孔看人的樣子盡收眼中。
“擡頭。”
四人聽話配合。平樂在仰頭的一瞬間扯下易容符。
“呀,看看這是誰啊。”平樂被捏着下巴,被迫與謝紫馨對視。
“之前不是挺嚣張嘛,搶了雲杉木就想走,讓我差點被師尊責罰,你真是該死。”
謝紫馨甩手,站起身,冷笑:“你們這幫人倒是有點本事,居然能解龍骨蛇毒。”
“長得漂亮,還有本事,居然撞到了我手裡。”
謝紫馨踩着她的小皮鞋走來走去,蘇绯绯忍不住跟三人傳音:“這人真的是主謀?”
穿的還是玄天閣新出的衣服,在這招搖過市,一點做壞事的自覺都沒有。
她修為比謝紫馨高太多,有點小動作也不會被察覺。
平樂作為重點觀察對象,被迫接受蘇绯绯的唠叨。
“她身上的那件及膝流金蓬蓬裙,還是今年的新品,那麼多裙子裡面就這條紫色的最醜,這人眼光真差。”
謝紫馨一身紫色,裙子像是最近很火的改版裙,白色長絨鬥篷,全是上下都來自玄天閣。
平樂在修仙界這一年,活動範圍極小,基本是青裡城和無名山兩點一線,對于這個世界的審美沒有一個概念。
但是這裡的普通的衣服就像是古代漢服,但玄天閣的精品卻各有特色,像是混搭。
謝紫馨在講龍骨香,蘇绯绯在罵人肮髒。
兩人講話都帶着靈氣,平樂夾在中間,聽的全是拼接話。
上一秒還是送去喂蛇可惜,下一秒就是嚣張的紫薯精。
“給龍骨蛇窟撒上紅梅粉,把他們扔進去。”
紅梅是指一類緻幻的有毒藥物。
少量吸入,會産生幻覺,眩暈,時間長了就會靈力紊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