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雅,你向來秉持公平正義,不願意偏袒任何一個弟子,但你要知道,人心本來就是偏的。總會有人不願意看清事實。”
“師兄能跟你說的,也就這麼多了。”
白發男人盯着素雅真君,高聲道:“在事情還未蓋棺定論之前,我會站在你這邊。”
寬敞的殿堂裡,素雅真君坐在最靠近門口的角落,依舊是衆人焦點。
數百雙眼睛看向他,惡意被白發男人擋去大半,這個處事圓滑,處處為難他的師兄,這一次竟然堅決地擋在他面前。
李素雅看着他,抿唇。
該說的話應該留在後面說,現在最重要的,是穩住這群挑事的長老。
“我會在三日内給諸位一個答複,屆時事情若還未定論,李某任各位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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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落梓死後第三日,昆侖宗宣判了這件事的最終結果。
李祥時因殺害無辜弟子,擾亂宗門秩序,被昆侖宗永久除名。
李祥雲,也就是素雅真君的二弟子被安置到了一處小院,說是養傷,其實是軟禁。
“祥雲哥哥,你好點了嗎?”
裡屋簾子被人掀起,一道粉色身影鑽了進來,“前日你被那個叛徒所傷,暈倒在蓮霧山上,流了好多血,師尊和師伯及時趕到,這才沒讓你落下病根。”
“叛徒?”青年半邊臂膀包着紗布,躲過小師妹送到嘴邊的苦藥。
“那是大師兄。”李祥雲聲音沙啞,像是在砂礫中碾過一般。
“李祥時他就是個叛徒,他殺了三師弟!”粉衣女子情緒激動,玉勺被扔回碗裡,濺出一灘黑色汁水。
“大師兄不是叛徒。”青年大吼。
“宗門的裁判書都下來了,祥雲哥哥,你還想為他脫罪嗎?”粉衣女子站了起來,居高臨下望着李祥雲,“師尊說,以後你就是他的大弟子。”
“大師兄,我知道你跟祥時情如兄弟,但這是在他殺害同門之前的事情了,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
小師妹是師尊派來傳話的,兩人鬧了不愉快,既然話已經帶到,小師妹讓他把藥喝完,端着空碗走了。
小師妹來時忘了帶漱口的水,青年嘴裡的苦味像是會攀爬的帶刺小蟲,沿着鼻道鑽入識海,攪得個天翻地覆。
昏暗的油燈放在床前桌上,青年背靠玉床,頭顱昂起,眉頭緊鎖,脆弱的脖頸暴露在空氣中,仿佛一捏就斷。
還不如死了呢。
大師兄,你那天就應該殺了我。
此時,昆侖宗密林。
一個灰衣侍童冒冒失失地闖入一處竹屋,“不好了,大人不好了,素仙峰的三位師兄不見了!”
榻上打坐的男人突然睜開眼,下一秒,他已經越過灰衣侍童,走到門前。
“我去找,你在這裡呆着。”
說着,男人留下一個陣法,消失不見。
竹屋内,灰衣侍童一改之前焦急模樣,他不緊不慢地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變戲法一樣,從儲物袋掏出一籃子鮮果。
“這種苦差事還是大人你去吧,小的我啊,就适合呆在這裡,過我的小日子。”
話說間,灰衣侍童的相貌不斷改變,他捏着葡萄梗,仰頭咬下最底下一顆葡萄。
再睜眼,灰衣侍童竟然變成了一個女孩模樣。
仔細看,眉眼間還有蘇巧巧的影子。
灰衣侍童慢悠悠吃完一串葡萄,在果籃裡挑挑撿撿,沒能找到滿意的。
隻見他小嘴一撇,拿出一張傳訊符,撕開,随意扔在桌上,繼續在果籃裡扒拉。
傳訊符亮起,灰衣侍童迫不及待道:“爹爹,該給我送吃的了。”
黎璟聲音透過傳訊符,散開在竹屋裡,他懶洋洋的:“都吃完了?”
溫瓊單手托着下巴:“不愛吃。”
黎璟那邊有點吵,他過了一會才回:“那你想吃什麼?”
溫瓊絲毫不客氣,一連串報了幾十個名字。
都是些靈氣充裕,肉質鮮美的天靈地寶。
“冰髓不是上個月給了你嗎?這麼快又要。”
溫瓊心虛地坐直身體,她沒有說冰髓是給李祥雲用的,用一些亂七八糟的借口搪塞了過去。
“天氣熱,我喜歡,這次我要兩塊。”
黎璟那頭窸窸窣窣,沒有回應,良久,他歎了口氣:“你們噬骨蝶,真難養。”
溫瓊驕傲地擡了一下胸脯。
“那就拿三樣東西來換吧。”
溫瓊擡起的胸脯馬上塌了下去,恹嗒嗒地報了三個名字。
男人真是難養。
好吃的東西又少了幾樣,溫瓊氣得踹了一腳桌子。
桌上的玉瓶插着花,突然而來的劇烈震動讓那脆弱的細口花瓶搖搖欲墜,晃動幾下,向着一邊傾倒。
眼看就要掉落,溫瓊百般無奈地接住,放回原位。
像是賭氣一般,溫瓊重重一放,桌上“嘭”地一聲響。
算了,養都養了,誰讓是她救回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