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成,“就上這些罷。 ”忽然想起來方才跑堂說常平是長安到泗水郡必經之路,頓了頓問道,“小哥兒,月前可有沒有個秀才帶着小姑娘投宿過?”
跑堂想了想,回說:“喲,這每天都人來人往的可記不住,來往的秀才也多,也沒太注意過。”
長生一想也是,常平鎮這麼大,客棧也多,就算有過目不忘的本事,若沒投宿在德馨社也是見不着的,哪那麼巧就都投宿一家來了?
“姑娘打聽的人,同姑娘是親戚?”
“哦。”長生正想着事兒,冷不丁給跑堂問了句,敷衍答應着,“是家兄和小妹,小妹年紀小不懂事被父親責罰,家兄帶小妹出來散心的。”
跑堂打前頭給她們推開包廂的門,琢磨着道,“姑娘這麼一說,我倒是好像有些印象,那小姑娘是不是十二三的歲數?身上帶傷的?”
長生連連點頭,“是了,身上還帶着傷的。”
跑堂進屋裡擦桌子,倒茶水,啧啧“不是我說,令尊也太狠了些,我瞧那小姑娘瘦瘦弱弱的,就是犯了天大的錯處,也不該打那樣的狠呀,那手上腿肚子上烏黑烏黑的,拿不起筷箸不說,走路尚要你兄長背着,很是可憐。你說這天底下哪有這樣狠心的爹娘?看你這派頭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怎麼身為阿姊也不知道規勸雙親呢?”
長生在杌子上坐下來,幹笑道:“勸了的,不頂用,讓小妹吃了苦頭。”
跑堂搖頭,“嗐,到底是你們自家的事兒,咱們這些外人也多不了嘴,我瞧着你還是快些把你兄長和妹子找回去看大夫罷,你那兄長不像會照顧人的,大家夥兒都勸他去給小姑娘找個大夫看看,他還挺不情願。”
長生忙道:“這回出來,一來是走親戚,二來也是要找找兄長他們,想來是到泗水郡親戚家裡了。”
跑堂的關切道,“那就好,回去好好勸勸你爹爹,别再打孩子了。我去給大姐兒上菜去,大姐兒先喝會兒茶。”
她說“嗳,勞煩小哥兒了。”
春枝送跑堂小哥出去,回來把門帶上,去收拾床鋪,說她,“等會兒用過飯,姑娘躺着歇會兒罷。”
她說不困,“你把包袱裡裝的筆墨紙硯給我鋪好,我練會兒字罷。一會兒東來他們吃過飯,咱們也出去逛逛廟會,給三表妹買幾件換洗的衣裳。”
春枝答應着,回說,“表小姐也是可憐,原本以為隻是打了闆子,怎麼還手上腿上都是傷的?這都月餘了,治不好腿可就廢了。”
她也是擔心,坐也坐不住了,摘下帷帽搓手,“王家真是作孽,既這樣不喜歡當初又何必生下的?”
怎麼能不生氣呢?大娘子這麼多年都不能懷上一兒半女,求都求不來的,王家姨母一個一個的生,生了還不疼不愛的,滿心滿眼裡隻有那個不成器的表兄,這女兒到了她們王家,倒成千人嫌萬人棄不讨喜得了。
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等飯菜真端上桌,長生也沒了胃口,簡單夾兩筷子就說飽了,自去練字,剩的一桌子菜便宜了春枝,春枝吃的大腹便便的半躺在椅子裡抱怨,“姑娘啊,你不吃還要這麼多,也太浪費了,奴婢若撐死了,墳頭上立塊石碑寫個衷心為主而撐死的春枝?這也太沒出息了。”
長生噗嗤一聲笑的寫壞了大字,“是你沒出息,哪裡是衷心為我撐死的?”
春枝眨眨眼,“姑娘,你笑了?别不開心了,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您别想那些有的沒的,各人都有各人的命,您能做的都做了,無愧于心就成了,這些本就和您沒關系不是?”
她知道春枝是在寬慰她,擱下手裡的狼毫小筆斂了笑,道:“走罷,咱們去廟會上逛逛。”
“嗳,正好奴婢也消消食。”
東來說得有兩個人護着,廟會上人多眼雜,帶兩個機靈的能防防扒手,安排柴子和三九跟班護着長生。
長生帶春枝足足逛了兩個時辰,眼見着天上黑影子了才往德馨社回,收獲頗豐,柴子和三九抱了一堆衣裳首飾和零嘴兒。
剛回二樓廂房來,長生立時傻了眼,春枝同她面面相觑,低聲道:“姑娘,那奴婢下去端些茶水來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