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徐崇廉拍床闆子,“我就這麼一個女兒,丁點兒都不稀罕做皇家的媳婦,我看這婚事,作罷的好。”
秦氏無奈,“你又渾說什麼?帶兵打仗從沒見你這樣不顧後果,你的兵法謀略呢?陽謀算計呢?快睡罷,明兒再說罷。”
熄了燈,徐崇廉翻來覆去睡不着,秦氏嘴上說要鎮靜,實則也靜不下來,心事重重的。
長生苦悶的很,足足喝下整一壺的清酒,才沉沉睡去。
翌早,徐崇廉頂着青乎乎的眼圈兒出門,沈從文正要敲他家的門,兩人面對面杵了會兒,沈從文擡手指指徐崇廉的眼睛,問他:“老徐,怎麼你家又招賊了?”
徐崇廉出來帶上門,正正官帽,沒好氣道:“别提了,哪是招賊啊,做官家的老丈人受罪,走走走,”他擡眼瞧瞧,拉着沈從文問,“今兒咱倆還是擠一頂轎子?”
“别别别,我家的轎夫他擡不動倆人,騎馬罷,騎馬。”沈從文忙擺手拒絕,撩袖子指指旁邊小厮牽着的棗紅高頭大馬,“自從修瑾出門,我是覺得年紀越大身子越糠了,像你這樣整日騎馬好,還能強身健體。”
徐崇廉連連點頭,“誰說不是呢。”也翻身上了馬。
兩人各乘一騎,等到了皇宮,衆朝臣進紫宸殿來,文武官員分兩列立于一邊站了好些時候,卻遲遲沒等官家臨朝。
朝堂上大臣們開始切切私語起來,都在議論官家是何原因不來上朝。
徐崇廉袖子裡還揣着請旨回甯州駐守的折子,也遞不上去,瞧見大理寺卿言綏,往前湊湊問言綏,“言大人,昨兒官家不是去了大理寺?怎麼今兒不視朝了呢?”
言綏拱手,“喲,這将軍可問着我了,”他擺擺手,“按理說,這事兒将軍得比我清楚啊,官家審完福王爺後,不是直接去了柱國将軍府麼?”
徐崇廉眼皮跳了下,心裡罵人,言綏這狗東西,說話可真是黑。
言綏這個狗東西自然不知道徐崇廉心裡罵自己呢,臉上堆着笑和和氣氣的,同他大爺言青和真是一個模子摳出來,他擡手指指前頭,提點道:“将軍,殿頭官來宣官家旨意了,咱們快站好罷。”
徐崇廉打眼望過去,就見殿頭官邵公公急匆匆而來,他往後退兩步站好,琢磨着等退朝後,得再找廷内侍一趟。
殿頭官到前來,當着衆朝臣清脆的吆喝一嗓子,“官家有谕:朕身體不适,歇朝一日,列為臣工有事既奏,無事退朝。”
戶部刑部皆有折子,殿頭官收了上去,徐崇廉摸摸袖子終還是沒拿出來。
退朝之後,他同沈從文辭過,掖着手追上殿頭官,問道:“邵公公,廷内侍可在呀?”
殿頭官恭敬的呵腰,“不巧徐将軍,廷總管這兩日手上有重要的差事,實在是沒功夫見旁的人,将軍若是有事兒先廷總管,奴才給将軍帶個話兒便是。”
徐崇廉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事情似乎變得複雜了,什麼時候要見廷牧,也這樣難了?
他對殿頭官客氣的擡擡手,“也沒旁的事兒,就不用麻煩了。”
官家見不着,廷牧也見不着,折子遞不上去,徐崇廉氣急敗壞的回了将軍府。
秦氏那邊進宮求見董太妃,也吃了個閉門羹,回來兩個人把事兒一說,覺得不太對,好巧不巧杏花又來回話,說大姑娘喝了整一壺清酒,直睡到未時才醒,醒了又尋酒,這會兒還醉着呢,春枝姐姐也勸不住。
夫妻倆擔心的很,商量着實在不成就去闖宮找官家問個明白,不能好好一個姑娘,給變成醉鬼了。
可事情一開頭,連着好幾天官家都沒上朝,徐崇廉天天拉着殿頭官問,一點結果也沒有。
長生醉生夢死的,也不知道今夕何夕了,這日醒過來,還要酒,春枝說沒有了,整個府上的酒都給她喝完了,問她到底想要做什麼?擦擦眼睛晃她,“大娘子為着姑娘,人都瘦了一圈兒,主君天天進宮裡頭去,每回都吃閉門羹,壓根兒見不着官家。姐兒,奴婢給您磕頭了,您快醒醒罷,今兒已經臘月十七了,明兒宮裡的鸾駕可就上門來擡人了!”
她揉揉頭,疼的很,迷迷糊糊的問春枝,“擡什麼人?”
春枝又氣又笑:“擡什麼人?姑娘你是忘了?明兒是你和官家大婚的日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