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
莫名其妙的,後座上的一大一小,便隔着中間宛如高山的裴不應,就這麼亂七八糟的玩了起來,一個喊,一個藏的,來來回回不亦樂乎,跑題跑的一萬八千裡。
裴不應本來還想嚴肅地說,别鬧,我在燒烤(思考),但……如果他說話了,那誰來演阻隔通訊的大山呢?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隻能說那一天,兩大一小都玩得很開心。
等自認為穩重成年人的裴不應反應過來時,時間已經被他們就這麼毫無意義地浪費掉了。
沉默,是那一刻的康橋。
就像利奧後知後覺地問他,為什麼不把孩子放在他倆中間,非要放在一邊,害得小朋友總得伸長了身子和脖子探過去玩的時候一樣。哪有什麼為什麼呢?隻是他單純地沒有反應過來而已。
不過,除此之外,裴大少覺得自己還是蠻靠譜的。
至少他已經在思考另外一個問題了,那就是如果證明了這孩子真的是非臣哥的,且是被遺棄的,他們該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小老外有聽沒有懂。
裴不應再次歎了一口氣,看着眼前依舊在冒傻氣的弟弟,甚至升起了一絲羨慕。孩子還什麼都不懂。但經過一下午的刺激與曆練的他已經不一樣了,他看到了人心!
“?”
“怎麼就這麼巧,在這個關鍵時刻,這孩子出現在了我的身邊?”還差點直播出去。
利奧很想反問一句“哪裡關鍵了”,但很快他就想起了刷到的與裴家有關的短視頻解說——掌權人更疊在即,家族暗潮湧動。
據說大房和三房的沖突尤為激烈,幾乎已經要擺到明面上的那種。最離譜的傳聞,大概就是三房的小兒子直接找上了裴老爺子,質疑在姐姐去世後才被接回裴家的顧非臣,根本就不是他姐姐的孩子。因為顧非臣智多近妖的太吓人,哪裡像他這個年紀該有的樣子?
啊。
電競少年終于反應過來他哥為什麼會有非臣哥小時候的照片了。顧小姐抱着自己的孩子,已經說明了很多問題。
“你們家真的好離譜。”沒見過什麼世面的傻白甜中肯評價。
“對啊。”裴不應也沒反駁,因為他也是這麼覺得的。豪門狗血八點檔,他根本不需要打開電視看,直接回老宅體驗就行。
在傻瓜兄弟二人組苦苦思索了一陣後,便默契的一起倒向了後排的靠椅,雙眼放空,齊齊歎氣,所以,到底該怎麼辦啊?内鬥什麼的,真的好難懂。
顧臨臨也學着他們的樣子,長長、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因為他也好愁哦。
在先後玩過小皮球、兩腳獸,甚至中途還淺淺小睡了一下,最終卻還是沒有見到自己的爸爸之後,顧臨臨終于有些不耐煩了。
說真的,顧臨臨已經一隻難得有耐心的小貓了,可惜兩腳獸不争氣。
見對方無論如何都理解不了自己的意思,顧臨臨隻能親自上陣。在小貓咪的腦海裡,這是一個十分完美的演示計劃——他在後座上站起來,領着裴不應走兩步,對方應該就能明白他想要離開這裡的意思了,他以前領爸爸去盆盆那裡要小魚幹都是這麼做哒!
但顧臨臨千算萬算,沒算到自己會出師未捷,在第一步就卡住了。
當他猛地一個起身之後,自己并沒能如願像上輩子那樣四爪輕松着地,而是晃晃悠悠又不可言說地直立站了起來。那種感覺無法形容,就像胡同口的大黃狗連夜秃頭,蓮花池裡的胖錦鯉一躍登陸……
顧臨臨整個小貓咪都要不好了。
不是因為他要用後肢走路,而是因為他終于就着車窗的倒影,看清了自己如今的全貌。在人類看來,小朋友露在短袖短褲外的四肢,是如藕節一般白嫩的小胳膊小腿,但小貓咪的注意點卻是——他的毛呢?
他油光水滑、極富層次,每天都要兢兢業業舔舐打理好幾遍的毛呢?
顧臨臨以前還在宮裡當禦貓的時候,就曾見過一隻來自勿斯裡*的秃毛貓,醜得十分與衆不同,挑戰小貓審美底線。
不要啊,他不要變成那種醜東西!
徹底被擊碎的小貓咪在手足無措的慌亂間,沒能注意到身側的車門就這麼被從外面打了開來,他隻下意識的一個擡手,就抓住了車門口叔叔的西裝褲腿,想要求救,結果一擡頭……
深邃的眼眸,冷峻的容顔,再熟悉不過的高大身姿。
顧臨臨滾圓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是爸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