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懷疑于琰是不是在拿他媽訛自己,還特意打了電話确認。
可惜是事實。
江繼沒話說。
于琰走去車棚時,杜飛陽在一旁問道:“于哥,你今兒沒開機車啊?”
“我想死在交警手裡嗎?”于琰單手将自行車提了出來,“昨天我都是繞着交警走的。”
他啧道:“你們不是要去吃東西嗎?快走,不然被逮着早戀了。”
坐在後座的蔣玲月終于嫌棄地發了話:“那就是那人眼光有問題。”她朝江繼打了個響指,“走了啊,繼哥。”
江繼還沉浸在即将與于琰獨處的煩惱,突然聽到有人叫他,在杜飛陽都拐彎了這才轉頭。
“上來吧。”于琰将車推在他面前,有些擠眉,“你不會還介意吧?都坐過一次了。”
江繼聽完扯了一下書包肩帶,淡看了他一眼,将腿跨往後座。
騎出校門後,路上就全是車輛,隻有兩條單行道的馬路被堵得水洩不通。
于琰就在其中帶着江繼穿梭在路邊,江繼都很擔心會不會有人攔車,對他倆在街上橫穿破罵。
在初夏的過渡期,隻要溫度一升,罩在盆地地形裡的熱氣流就不穩定地在周圍翻滾。
即使有風吹過,就這樣暴曬在快下班的太陽裡,也會發熱。
隻有拐過最擁堵的中心段,這種熱島效應才會弱一些。
快開至下一個路口時,騎手發言道:
“你稍微抓着我點。”
“什麼?”
江繼腿已經麻了,雙手死死抓着坐墊邊緣。
“前面拐過去就是急轉彎下坡,你就這樣坐容易被甩出去。”于琰聲音忽遠忽近,“這刹車壞了一個我還沒拿去修,就我倆加起來的慣性會沖得很快。”
安全意識夠強。
江繼深呼吸了一下,不太自然地将重心往前,抓着他校服的一角的三分之一。
跟沒抓差不多。
于琰并沒有感覺到自己衣服被人拉着,扭頭看了一下他:“你這跟沒抓有什麼區别?”
“男男授受不親啊?”于琰微歎了口氣,“蔣玲月一個女生都敢抓着杜飛陽。”
“……”江繼斜了他一眼,幹脆松開那可憐的校服一角,“我能坐穩。”
于琰“嘶”了一聲:“行,我技術好。”
他感覺這樣說杜飛陽兩人不太好,便咳嗽了幾聲,朝江繼闡明:“我先說清,杜飛陽他們是純潔兄弟情,不是那種關系啊……至少現在不是。”
有些心虛的人怕江繼沒聽清,往後傾了傾身:“他們青梅竹馬,和我一塊兒長大的。”
江繼根本就沒往戀愛關系這方面下定義,也不在乎。
聽于琰這麼一說,也許是他媽看了太多都市肥皂劇,他順勢腦補出了三人行的戲碼。
找到可以挑釁回去的機會,不屑的語調被他顯得淋漓盡緻:“所以……你是被踢出來的那一個?”
“什麼叫我是被踢出局的那一個?!”
江繼末尾的字剛收,于琰就猛地轉身,音量調高了幾個度。
于琰的驚臉驟然出現在江繼的眼前,讓他身體一顫,就連心跳都快了許多。
江繼看他頭和身體反着來,自行車還在往前進,一時着急,提高了分貝:“你幹什麼?!”
“不是,”那人絲毫沒感覺到不看路就掌握方向的危險,還在計較,“我和他們根本就不一樣!”
江繼隐隐咬牙:“……轉過去。”
“你這什麼表情?”
于琰還沒從剛才的激動情緒走出來,對江繼睜大雙眼看向别處而顯露的緊張神情疑惑着:“你坐我的車……心态放松啊,我車技好着呢。”
江繼沒聽清他後半句說什麼,隻是看着前方于琰所說的下坡急轉彎。
坑坑窪窪的急轉彎前面就是一排鐵柱。
得撞死在那兒。
“什麼青菜放蔥?”他想也沒想,帶着火氣重重拍了下于琰的肩膀,“你看路!”
于琰被拍得重心往了前,看到眼前的場景時被吓得“操”出了聲。
自行車無比絲滑地從坡頂往下俯沖,速度越來越快,撲來的風就像在抽江繼的嘴巴子。
“你抓緊點!會甩出去的!”
于琰手臂使勁控制着被石粒颠簸的前輪車把,用力握住刹車鍵,狠狠低罵。
火花從輪間間斷飛出,江繼都能聽見車輪與金屬摩擦而發出的尖銳聲。
他不得不将身子壓低,伸手去抓于琰校服外套的側邊,避免自己真被甩出去。
就這麼點距離,車身又被猛地颠了一下,江繼的手臂不知道什麼時候環過了于琰的側腰。
他劉海被風吹得有些紮眼,在他側頭避風時還聞到了一股不知從哪兒飄出來的薰衣草淡香。
别扭的姿勢保持了七八秒,快散成一堆零件的自行車在于琰的掌控下才勉強停了下來。
兩人粗重的喘氣聲回蕩在耳邊。
江繼的魂還在後面追。
“……到了。”
于琰咳了幾下,低頭看了看江繼攬過他腰的白皙手臂,收腹道:“可以松手了……我腰快被你摟斷了。”
江繼瞬時揚頭,快速将手臂擦過他側腹的硬線條,收回了手。
自行車剛好停在了北象居的單元樓下。
江繼活動着發酸的手腕,心裡燃着的火點早就被剛才的驚魂給澆沒了。
他捏了把眉心,恢複平穩的呼吸。
架在自行車兩側的雙腿反倒被震得不麻了,江繼慢慢起身,準備将左腿跨出。
剛一擡起,腿下的一股力又拉着他坐了回去。
“怎麼了?”
車身的晃動讓于琰轉了頭,一下愣着。
有人的校服褲腿被卷進了車輪。
江繼活動手腕的動作漸漸停住,太陽穴跳動得有些不太正常。
兩人同時看着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