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一群斯文敗類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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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明軒鍛煉完身體,準備洗個澡睡覺。
結果洗到一半就被哐哐的砸門聲吵到。
他不得不把這個澡草草了事,裹了浴袍去開門。
不出意料,敢半夜來砸門吵他的,果然是宗勇這個混不吝。
但這回來的人不隻宗勇,還有他的司機和助理,以及薛遠堂。
宗勇和薛遠堂,都是喬明軒大學時的舍友。他們宿舍是個混寝,喬明軒和薛遠堂是同專業,畢業之後也是同行。現在薛遠堂就職于另外一家FA機構,通惠資本。
宗勇學的是設計專業,畢業之後直接進了家裡的服裝公司當接班人。
上學時,喬明軒就是個過度自立、界限分明的人。對人永遠有禮貌,同時也永遠有距離。
别人都不敢輕易試探他的邊界,隻有宗勇,永遠不怕熱臉貼冷屁股,勇往直前地向喬明軒的邊界裡探。探到最後,他的熱臉終于把喬明軒的冷屁股給捂熱乎了一點,他成為和喬明軒走得最近的朋友。
至于薛遠堂,宗勇打破喬明軒的結界後,就一直也把薛遠堂往喬明軒的結界裡面帶。對于喬明軒來說,薛遠堂雖然不像宗勇那樣,可以無話不談,但也是比較親近的身邊人。
隻是工作以後,兩個人的關系漸漸變得微妙複雜起來。
宗勇一進屋就熟門熟路地自己去找杯子,一副喝多了也還要繼續喝的樣子,路都走不出直線。
杯子找來,又很不把自己當外人地安排所有人在沙發上就坐,包括喬明軒,都被他張張羅羅地安排了座位。
喬明軒沒好氣地問宗勇,大半夜這是打算幹什麼。
宗勇那一臉胡子都埋不住他帶着醉氣的嬉皮笑臉:“你去窗口看看,今晚月亮有多圓!月圓,人就得團圓,所以咱仨應該坐一起喝一杯。你就說咱仨都多久沒坐一塊喝酒了!”
宗勇邊說邊去拔酒塞子,再晃晃蕩蕩地挨個杯子倒酒。他也是有點技術在身上,晃蕩着也沒把酒倒灑出去。
喬明軒就料到宗勇給不出什麼正經回答。他轉過頭去問宗勇的助理:“你們宗總今天又受什麼刺激了?”無端端地就借着月亮說事抽瘋。
宗勇助理很怵喬明軒的氣場,立刻乖乖回答:“就是說吧……我們公司今天有個内部設計比賽,然後宗總匿名設計的衣服被全公司票選為全司最醜……他因此明白了以前大家對他的誇贊都是因為他是總經理的緣故……”
他話音剛落,宗勇就把酒瓶子往茶幾上一墩,沒好氣地開噴:“我怎麼招了你這麼個缺心眼的助理,當着老闆面就敢胡說八道是不是?你走,你走走走!”他開始轟自己助理,順便也轟了轟自己司機,“你也走,你們都走!我今晚住這。快走我不想看到你們!”
助理和司機早就不想待下去。每次陪宗勇踏進喬明軒的家門,他們都莫名其妙有種自己罪大惡極的感覺。再加上喬明軒這個人,看着很溫潤,可那是假象,實際上他氣場強到簡直叫人有壓迫感,和他坐久一點就叫人直想上廁所。
借着宗勇讓他們走,他們立刻你争我搶地跑掉了。
喬明軒:“……”
他差點以為自己是個殺手,而那兩人是在躲避殺手的追殺。
客廳裡隻剩下三個人,當年的室友三兄弟。
喬明軒轉頭問薛遠堂:“你和他是怎麼碰上的?”
薛遠堂笑着回答:“他因為被公司票選最醜設計,跑去酒吧喝悶酒,正巧我也去那裡喝一杯,就碰上了。”
宗勇不甘心隻有自己被掀老底,立刻不甘示弱去揭薛遠堂傷疤:“你不是也跟你那白富美女友分手了才去喝酒?說得就好像你不是去借酒澆愁似的。”
薛遠堂笑着為自己分辨:“我和她剛好的時候就知道我們十有八.九得分,畢竟他們有錢人都講門當戶對,我不夠格做她家的女婿。所以我早就有心理準備,真到現在分了,也沒覺得特别難過,借酒消愁還真是談不上。”
頓了頓,他依然笑着,話鋒一轉,去問喬明軒:“你最近怎麼樣?”
不等喬明軒回答,他的笑容已經變得有點意味深長,繼續說下去:“應該很不錯吧,畢竟又做成一個大項目,又有一筆豐厚獎金入賬。”
宗勇搖搖晃晃地往兩人手裡塞酒杯。薛遠堂趁勢敬喬明軒酒,笑着說道:“你啊,是真的厲害,我服你了。我本來覺得蒼石醫療投資體檢機構這個項目,我都已經和秦飛揚小秦總談妥了、這已經是我們通惠資本闆上釘釘跑不掉的項目了,沒想到臨了還是被你從老秦總那裡給攻略走了。”
薛遠堂說完把酒一飲而盡。
他雖然笑着說話,語氣也平和如常,但字裡行間都透着微妙情緒,品起來有那麼點陰陽怪氣。
喬明軒晃着手裡的酒杯,烈酒混着冰塊輕輕撞擊玻璃杯壁,發出細碎又清脆的聲音,沖刷着陰陽怪氣的餘韻。
喬明軒掀掀嘴角,也笑起來,回複薛遠堂:“所以下次再聯系項目,能聯系董事長就别聯系總經理,能聯系老爺子就别聯系小夥子,無論如何,小夥子拗不過他家老爺子。”
薛遠堂臉上儒雅和氣的笑容有點保持不住了。他又喝一杯後,找借口說有事,匆匆離開。
喬明軒也沒有留他,順勢送客出門。
薛遠堂一走,宗勇立刻像變了個人。
剛剛的醉醺醺全然不見,他精神抖擻的樣子像能立刻再畫出十幅不止的最醜設計圖。
喬明軒看不慣他的戲精樣子:“沒醉你裝什麼醉。”
宗勇狡辯:“剛剛你嗆老薛,讓他下不來台,我裝醉總比表現得清醒好吧,這樣他以為我喝多了什麼也記不住,也不會覺得特别沒面子。你知道他那個人,特别要面子。”
說到這他話鋒一轉:“你也是,明知道他要面子,還非得嗆他。我本來今晚是故意把他帶過來喝一杯的,想讓你倆聊聊,别因為共同競争一個項目就産生隔閡,畢竟大家都是一個宿舍出來的。不過現在看來,你們還是産生隔閡了,他還在怪你搶了他的項目,唉。”
喬明軒晃晃酒杯,喝了口酒,告訴宗勇:“如果不是他之前接二連三撬走我的客戶,這次我不會對體檢機構的項目勢在必得。而且這次是大家公平競争,算不得搶。是他自己擺不正心态,看什麼都是别人搶他的,卻看不到他自己搶别人在先,那他心裡盡管去有隔閡吧,我無能為力。”
宗勇用他一張胡子臉,盡量展現出情真意切,戲精兮兮地勸說喬明軒:“别這樣老喬,大家好歹一個宿舍出來的,一起過了好幾年日子呢。”
喬明軒撇着嘴角呵地一聲笑:“你今天晚上來我這,是來給我當聖父的?”
宗勇知道話題走向已經探入喬明軒不喜歡的領地,再強行勸下去,恐怕連他和喬明軒也會産生隔閡。
他立刻話鋒一轉,憤憤道:“我今晚來,其實是來罵街的!老喬你說我們公司怎麼那樣啊?我怎麼養了那麼一群陽奉陰違口是心非的虛僞東西啊?當面一個個都誇我是設計界的天縱奇才,背後卻不約而同全給我判定為全司最醜設計,我這心啊,讓他們傷得稀碎稀碎的啊,嗚嗚嗚……”
喬明軒眼看着面前男人,一臉的胡子,粗犷無比,卻偏偏愛戲精上頭,連哭哭啼啼的鬼戲碼都敢演。
他忍無可忍地一巴掌扣在宗勇臉上,把他往遠推。
“憋回去,你哭得我犯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