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呆住,嘿嘿笑了幾聲,立刻拱手告辭說要給家裡去買米了。
謝子璎送走了陳平,回到客廳,臉上表情複雜,一副忐忑不安的樣子,終于鼓起勇氣說:“兩位,我有個大膽的推測。”
小王爺和康安安一同斜目看他,他又馬上洩了氣:“算了,都是些小道消息市井傳聞,做不得準數。”
小王爺罵:“要說就說,難道你怕猜錯了,王稽昭還會從地下鑽出來找你報仇?”
謝子璎因此說:“公子前腳才死,後腳便有許多奇怪的話傳出來,大約是有人落井下石,也有可能是見人死了,不怕再被報複,故以前瞞着掖着的消息都敢散播了。我聽坊間有人說,國公府公子有一段時間經常晚上出去,披着鬥蓬蒙着臉在街上晃蕩。還有人說曾親眼見公子去了潘家樓,第二天那裡就死了一個□□趙九娘。更有人說那兩年其實一直都在莫名其妙的死人,并且死前都受了極大的摧殘折磨,大家都傳言有人暗中伺機虐殺,專挑那些因喝醉酒或落單力薄之人,以此取樂。王爺、安姑娘,你們說,會不會真是公子幹的?”
康安安輕輕道:“那天在書房裡,他大概是覺得我必死無疑,因此放下了僞裝,漏了許多實話出來,我發現他确實有個奇怪的癖好。”
“什麼癖好?”小王爺問。
“他喜歡虐待人。”康安安邊說邊舉起受傷的手,那手還上着夾闆,平時她都縮在袖子裡,不大露出來。“你們沒見到他打我的時候有多滿足,那種享受的表情,如同餓漢看見美食,色鬼瞧見美人,人面對着本性裡渴望的東西,真是怎麼藏都藏不住的。”
小王爺與謝子璎彼此對看了一眼,都覺得有點毛骨悚然。
康安安說:“你們有沒有想過,秀月找到的那九件東西與我手裡的九個地址和人名,其實是可以一一對應的證物呢?如果知府大人隻是單取了其中一樣,自然不能察覺出具體的罪行,隻有兩樣證據都齊全了,九個人的物品配着九個人名以及死亡現場,又是公子親自寫的字,公子與這些懸案的關系也就一目了然,所有疑問都迎刃而解啦。”
“所以說,是公子虐殺了這九個人,并從他們身上各取了一件東西作為收藏?可是他一介貴公子,能有這麼大的本事嗎?”謝子璎細思極恐。
康安安說,“你們難道不覺得奇怪嗎?為什麼這些殺人的案子,持續了一年多就停止了,自這九個人之後再也沒有增加過被害者,難道是公子突然轉了性,沒有沖動了嗎?又或者是因為出了什麼意外的狀況,不得不收手?我的猜想是:六年前他是有同伴的,否則以他個人之力,哪怕事先計劃再周密,也無法順利殺掉九個人,隻是後來同伴出了事,可能是病了,可能是離開了汴京,以緻于他被迫停止殺人,隻能收藏起先前被害者的私人物品,或許夜深人靜的時候,他瞧着這些死人的遺物和名字,可以回憶起當時的情形,以滿足他内心的渴望吧。”
她皺眉想了又想,又搖搖頭:“算了,人已經死了,就算有同夥,也不能夠知道了。”
謝子璎一縮脖子,像是被誰吹了陰風似的,半天後,才吃吃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才不要幫這樣的人做事了。”說完又看了看小王爺,欲語還休。
小王爺逗他:“小謝你在那裡别手别腳做什麼?莫不是見王稽昭倒了,也想來我這裡幫閑?”
謝子璎才沒有陳平的厚臉皮,頓時漲紅了臉,叉着手笑:“豈敢豈敢,我就是想問問還有什麼事要吩咐我去辦?”
小王爺認真地看了他半天,突然過去用力拍他肩膀:“這些天替我做了那麼多事,其實已經算我身邊的人了,之前看你同情陳平,我就想這小子雖然容易輕信,倒還有些良心。”
謝子璎大喜,恭恭敬敬行了個禮道:“多謝王爺!”
小王爺又踢他一腳:“少來這套,咱們把規矩說在前頭,日後如果敢和陳平一樣做出賣主求榮的事,我也是能親自抽了你筋的。”
“是,是,小人不敢。”
康安安看着他們打趣,忽然說:“我出去一下。”
兩人一起轉頭看她,小王爺說:“你想去哪裡?我陪你?”
謝子璎說:“安姑娘是有什麼心事嗎?臉色很不好。”
兩張臉都是認真而坦誠,充滿關切之情,康安安說:“有一件事我想去調查一下,時間……時間比較緊。”
“那還等什麼?!來人,快備馬車!”
兩個人硬是陪她出了門,站在馬車前,康安安哭笑不得:“唉,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
謝子璎看白癡似地看着她,小王爺很體貼,說:“安姑娘,你昨天晚上沒睡,糊塗了?”
康安安搖頭:“我想去查那個神秘的樓主,我總覺得他當年從樓底下挖出來東西至關緊要。”
“這事必須得找我呀!”小王爺驕傲道,“我最會逼人說實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