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老闆沒有害我們。”婦人見了女兒已經是天大的喜事,瞧這傷也不算太厲害,忙放下手裡的孩子,向康安安道:“姑娘,我感謝您一片好心,我也是慌了神才做出這樣的事,不賣女兒,兒子就沒藥看病,本來想等兒子病好了,再湊錢來贖女兒,全隻怪他自己命薄,請大夫吃藥也救不回來。如今劉老闆肯把女兒還給我,已是天大的恩德,我們隻有感激,不敢有怨言的。”一邊說一邊磕頭,又按着孩子也跟着磕。
康安安實在聽不過去,把她們扶起來,說:“快點把孩子帶回去養傷,這麼好的孩子,以後可别再賣她了。”
婦人拼命點頭,抹着眼淚說:“是,是,以後就是餓死我,也決不再賣她了。”
劉老闆冷冷道:“既然你們人情也做足了,還在我面前演什麼苦情戲?天晚了,夥計,關門送客!”
他一個字也不想再多說,直接趕人。
小王爺罵罵咧咧地往外走,康安安走到門口時回頭看了丁哥一眼,他一直躲在人群後面,露出一張蒼白的臉,眼睛鼓鼓的,一直盯着她看,與她視線一接,立刻又避了開去。
康安安冷笑,道:“自作孽,不可活!”擡步出了門。
小王爺還是把那婦人及女兒送回了家,進了門,才見是個破破爛爛的小院子,屋頂也漏了一角,房間裡隻有幾件簡陋的家具,幾個木盆放在牆角處,專門下雨天接水用的。
到了這個時候康安安才想起問她的名字,她羞澀地說:“一個婦道人家能有什麼大名,别人都管我叫周嬸。”又拉了女兒過來,叫,“青兒,給恩人再磕個頭,沒有他們,咱們母女這輩子都見不上面了。”
青兒才上了治燙傷的藥,她很聽話,一邊忍着身上的劇痛,一邊就要往地上跪,康安安忙攔住她,問:“劉老闆把你藏到哪裡去了?”
她一雙怯生生的大眼睛看着她母親,周嬸便說,“在恩人面前,你還怕什麼,說實話呀。”
青兒小心翼翼地說:“其實也不太遠,就送到後面的小甜水巷裡的一棟房子,聽人說叫做無憂居,那裡還有好些個姐妹,劉老闆專請了教坊局的先生來教我們歌舞。”
“他在你胸口上刺了字,是不是?”康安安問。
青兒一聽,眼淚又流了下來,隻是點點頭,又擡起兩隻手,袖子褪下去,兩條細細的手腕上都是淤青,抽抽嗒嗒地說:“他們幾個人拼命地按着我,還有人拿了燒紅的鐵塊來燙我身上,說這是主人賞的名字,既然退了錢,字也留不得……”
周嬸心裡一陣絞痛,頓時淚流滿面,抱着她哭起來,道:“我可憐的兒,都是做娘的錯,讓你受了這般苦楚。”青兒便跟着她一起痛哭。
康安安見她們實在可憐,也不忍心多問,歎了口氣,看着小王爺,後者立刻從懷裡掏出些散碎銀子放在桌上,對周嬸道:“這錢拿去找人把房頂修好,天亮了再找個大夫給你女兒配點好藥,以後有什麼事,隻管來趙府找我,如果劉老闆敢再找你們的麻煩,也盡管告訴我。”
周嬸又是一陣大恸,不知怎麼感謝才好。
幾個人出了門已是深夜,謝子璎把剛才在院子裡聽到的話對小王爺轉述一遍,氣得小王爺臉都青了,說:“天子腳下竟然敢做出這種沒人倫的事,不行,不能就這麼放過他!”
康安安道:“放心,他們處理不了那幾個羅刹娑的,隻需要派人緊盯着茶樓,不出三天,說不定他們自己會來求我們出手。”
小王爺點頭:“你放心,我早安排下了。”
一行人疲憊地回了府。門口早等着個人,見他們馬車到了,立刻奔過來迎接。
小王爺看了一眼,是個眉清目秀的少年郎,不由問:“這是誰?”
賀郎卻說:“阿寶,你怎麼來了?”轉頭向康安安解釋道,“這是我們府裡的人,估計是族長派來跟着我的。”
阿寶看起來十五六歲的年紀,粉雕玉琢似的,一雙眼睛特别靈活,肩上背着個包裹,脆聲道:“族長怕小公子吃住不習慣,讓小人過來好生服伺着。”
謝子璎一聽又有狐仙駕到,頓時來了精神,把阿寶上上下下看了好幾眼,見他仿佛很乖很好說話的樣子,忍不住又要湊過去。
賀郎便對阿寶關照道:“你記得離這位公子遠一點,他特别喜歡摸别人的手。”
阿寶說:“嗳?!”果然一臉警戒之色,同時迅速移開幾步,離得謝子璎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