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歡被工作人員帶到三樓,喇叭中的倒計時還剩下三分鐘。她其實并不很在意和誰一組,她跑得快力氣大,除了極個别膽小鬼,任誰來都可以帶飛。
然後秦安一頭栽倒在她面前。
宋歡:“……”
好吧,這個也不錯,算是頂配陣容。
倒計時逐漸縮短,像倒懸的沙漏,一粒粒在她耳邊流逝,宋歡眉頭微皺,對這種浪費時間的行為有很大異議。
于是她四面環顧,樓梯間在對面,3樓的鬼怪分散在各個角落,和他們有些距離,而且鬼怪并不遊蕩,隻是停伫在原地,想來是因為倒計時還沒結束的緣故。
帶他們來3樓的工作人員也不知去向。
想到這裡,宋歡心神一動,忙把秦安從地上拽了起來,就着倒計時的時間穿過樓層,直往樓梯間奔去。
身體被拽了上來,手臂的力量令人熟悉。
在宋歡看不見,卻又能被攝像頭照見的地方,秦安換上一副耐克嘴,跟上她奔跑的腳步,語氣卻是假模假樣地慌張:
“诶,我們跑什麼呀?”
“導演沒說現在不能跑。”宋歡放開手臂,此時封印解除,兩人距離拉出一大截。
“又不是魔法少女漫,變身的時候不能攻擊。”
“……”
兩抵達樓層的最後一秒,倒計時恰好結束。
4樓,一個藍色垃圾桶孤零零地倒扣在中央,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垃圾桶正在以微弱的速度緩慢前行。
宋歡半蹲在樓梯口,轉角的牆壁蓋住了半個身子,隻漏一雙眼睛,打量4樓的情況。
除了莫名其妙的垃圾桶,4樓的鬼怪比3樓多了兩隻,不過白面鬼的速度一向不快,稍稍動點心思就能甩掉。
“要不要帶上他?”宋歡猶豫地看着藍色垃圾桶。
“不帶。”秦安語氣堅決,沒有半秒猶豫。
意料之中的結果。
宋歡擡頭看另一頭的樓梯,計算直線距離,語氣不鹹不淡:“為什麼?我記得你和他關系不錯。”
“我們是聊得來,但也才接觸了一周不到,”秦安吸了吸鼻子,語氣鄭重,“感情是需要時間培養的嘛。”
“小心眼。”
計算好平均速度,宋歡這才慢慢起身,又補充道:
“不過我的心眼也不大。”
兩人一路往上走,過程暢通無阻,鬼怪保量不保質,雖然看着吓人,但實際作用并不多,隻能起到一定精神污染。
小黑屋内
周勻和看到1樓的兩人為難,覺得自己終于勝了一局,可他剛坐下不久,身旁的助理就一臉驚恐地拍着桌子,示意他朝5号電子屏看。
等看清狀況,凳子還沒捂熱,周勻和就再次站起來了。
屏幕上,兩道身影猶如光速,在藍光攝像頭的捕捉下,隻堪堪能認出是一男一女的組合配置。
身後的5隻,不,7隻鬼怪,被兩道殘影拉出了少說10米的距離。
他花大價錢定制了這個皮套,對于mc的精神威脅遠大于武力威脅,唯一的黑面鬼還是他臨時起意請來的運動員。
“導兒,其實也不難猜……”助理在一旁默默翻出兩個人的資料,“這兩位學生有些來頭。”
宋歡,連續四年獲得一等獎學金,績點穩定前三,國獎拿到手軟的超級大學神。大四受舉薦,進入南城最大的拍賣行實習,一個月後卻轉頭去了郊區某火葬場。
那個秦安也不賴,半路出家硬生生趕上大部隊,最後和宋歡去了同一個火葬場。
兩人一路抗屍體,刻墓碑,天天和白事打交道,卻像沒事人一樣,每天還樂呵呵地要吃兩碗大米飯。
周勻和:“……”
“把黑面鬼放出來吧。”
大樓内,兩個人一路莽上6樓。斜對角的一側擺放了一台梯子,清冷的月光撒向台面,島嶼的至高點,所謂“出口”近在眼前。
“是不是有點太順了?”秦安撓了撓頭。
不遠處,一個影子出現在大樓的另一側。他膚色黝黑,在黑夜中隐匿前行。昏暗的月光隻能照見身上蠕動的皮膚組織,伴随着步調,遺留在沿途的碎肉附近,粘稠的褐色液體如糖漿般瘋狂攪動。
“我有一股肌肉收縮驚坐起的預感。”秦安小聲地說。
聞言,宋歡轉頭看了他一眼。兩人對視,不約而同地說:
“跑!”
秦安的膽子并不大,因此去火葬場之前惡補了很多恐怖片。可即便這樣,他還是忘不了屍體進入火化爐中起身,伴随着一聲慘叫,惡狠狠地盯着他的場面,讓他毛骨悚然。自那日起,它就徹底成了恐懼的代名詞,每當秦安感到渾身不适的時候,必定沒有什麼好事發生。
兩人剛竄出去幾米,在身後盯着他們許久的黑影就緊跟着追了上去。腳步聲愈重,兩人速度不相上下,鬼怪的呼吸聲幾乎撲向後脖頸,激起一身顫栗外,腥鹹的不知道是什麼調料混合的□□也随着距離的拉進而彌漫鼻腔。
樓梯近在眼前,身後的鬼怪卻依舊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上去,把梯子拆了!”心中的那股不安濃烈到了極點,秦安狠狠推了宋歡一把。也正在推宋歡的時候,背後的黑手也于下一秒揪住了他的衣領。
【秦安,淘汰。】
周勻和的聲音毫不留情,秦安卻轉身,雙手死死地把黑面鬼圈在面前:
“哥!今日留一線他日好相見!你又不是靠抓人績效拿工資!别這麼殘忍啊喂!”
秦·正版鬼叫版·安大聲嚷嚷着,輸出全靠吼,後背還不忘抵住梯子,讓宋歡快些往上爬。
小黑屋内的助理被感動了,拿着紙巾擦拭眼角,一邊吩咐:
【加把力,看能不能雙殺。】
秦安:!
“我上去了!”宋歡在天台喊。
這句話如狂暴加身,秦安頓時來了精神,抱住黑面鬼的同時,伸腿狠狠一踢,一腳下去,脆弱的小木梯子頓時碎成了兩截。
做完了一切之後,秦安抹了把臉上的醬汁,抱着手臂在一旁看着呆若木雞的鬼怪,下巴指向空空蕩蕩的牆壁,一臉嘚瑟樣:
“哥們兒,你上呀!”
黑面鬼:……
綜藝節目的活兒太傷自尊心了。
小黑屋内,周勻和的太陽穴突突直跳,看着碎裂在地上的小木梯,頭頂一陣發涼。
“導兒,需不需要我為您預定植發手術……”
“不用。”周勻和深吸了一口氣,轉而又把目光移到蘇聞青的1号大屏幕。
秦安淘汰的消息像一塊從高處墜落的巨石,把蘇聞青又往下壓了幾厘米。
“喂,你快點兒,别發呆。”
攀爬的震動感消失,通風管道内的許存安第一個察覺到,不僅如此,她還發現管道後側的震動感愈來愈烈,心中一急,更加賣力地催促:
“再不爬白面鬼就追上來了!”
這句話像一道緊繃的弦,把她的思緒重新拉回到管道上,蘇聞青加快腳步,往上爬的過程中還不忘回頭看一眼。
她已經爬了有三四米,可這一看,管道下方的白面鬼距離自己也不過1米,動作迅速有力,如果不是身上的粘液作祟,怕是早就勾到了自己的鞋跟。
蘇聞青咬了咬牙,雙腿用力往上一蹬,手指扣住鐵皮之間連接的縫隙,可下半身卻沒有落腳點,隻得依靠手臂的力量往上攀爬。
手臂非常吃力,蘇聞青此刻後悔極了。
她覺得這個節目隻需要跑,再不濟也有嘉賓組的人兜底,從而忽視了手臂力量的鍛煉。
力量用時方恨少!一失足成千古恨!
“喂,你裡面沒有髒東西嗎?”手臂用力一撐,蘇聞青的聲音變得低沉而沙啞。
“沒有。”許存安說。
蘇聞青:?
滔天的不滿如潮水向她奔湧而來,這股力量竟又轉化成動力,蘇聞青的臉部憋得通紅,終于搖搖晃晃地到了上一級台面。
“憑什麼,我要和你換位置。”
“那不能夠的,管道太窄了,隻有我能鑽得進去,”前方傳來久違的震動感,許存安神色一松,語氣卻不饒人,“還有,管道裡全是攝像頭,我的單人cut要爆了!”
聽到這毫不掩飾的炫耀聲,蘇聞青發誓自己從來沒有這麼讨厭過她。自己在管道上面吃苦,許存安卻隻會在裡頭說風涼話,居然還哪壺不開提哪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