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行美好的品格會化作文字出現在剪輯的下方,蘇聞青和許存安的身影是光偉正的,會是這座大樓中唯二的正面形象。
因此,她們的形象經過綜藝的誇大後,眼球的紅血絲越密越好,臉頰凹陷得越深越好,那張屬于女明星的形象包袱丢的越遠越好。
隻有足夠慘烈,她們才會廣受贊譽。
這才是蘇聞青所需要的,比娛樂向更深一層的出圈方式。
并且不會有絲毫嘲點。
一口濁氣吐出,汗水順着她的下巴打在潔白的瓷闆,一部分迷蒙住了她眼睛,落在睫毛根部,像淚珠。
涼爽豪華的套間就在對面,隻要蘇聞青起身,不過10秒就能從火焰山直達天堂。
……
做完兩件器物,蘇聞青忍受不住,還是被光油和稀釋劑那股劣質指甲油的味道打敗了。
并且是全開封,12個小時,360°環繞在鼻尖的劣質指甲油味兒。
陳默說這股味道不好聞,比含甲醛的油漆還刺激,剛開始可能會不适應,頭暈惡心等等都是常見的狀況。
然而現在,她就隻想吐。
光油是粘稠的透明液體,幹涸後會變成玻璃一樣的質地。因此在光油裡添加稀釋劑,把它稀釋成像水一樣的質地後,就可以用來模拟陶瓷的玻璃釉面。
桌上放着筆刷,勾線毛筆,還有一瓶光油。
光油的用量不是很大,今天是第三天,他們連光油的四分之一還沒有用到,完全不用擔心用量不足。
蘇聞青閉上眼睛,那股惡心昏沉的感覺還是沒有散去。
眼神渙散之際,桌上的光油和毛筆仿佛變了個樣式。
光油,透明指甲油。毛筆,勾線筆。
她想,她需要找些樂子來提提神。
半個小時後。
“蘇聞青,你瘋了?”許存安驚呼出聲。
她原本在兢兢業業地上色,擡頭活動脖子的那一瞬間,就看見蘇聞青拿着筆刷,在自己的指甲上來回勾畫。
起初以為她隻是好奇,沒想到一分鐘過去,她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甚至,還要将筆刷伸向自己的第二根手指。
聽到驚呼聲,蘇聞青擡頭悶聲道:
“我沒瘋,你快過來看。”
說完,她還朝許存安晃了晃手指。
蘇聞青用筆刷在指甲上塗了一層稀釋過後的光油,又用勾線筆沾取白色和黑色的色粉,均勻地點在上面,做成一個波點的造型。
“土鼈,知道這是什麼嗎?”她得意地向許存安招手,“這叫釉上彩。”
許存安:……
不等她說話,蘇聞青又用筆刷沾了一層光油,均勻地塗在黑白波點的表面。于是波點的表面變得光滑起來,即便是用手觸摸也不會掉色。
做好之後,蘇聞青像哄小孩一樣,又把手指放在許存安眼前晃了晃:
“看到沒,這叫釉下彩。”
許存安被這一番操作整得說不出話來。
“你要怎麼卸掉?這玩意兒幹了可比指甲油硬得多。”
蘇聞青一臉無所謂,伸手指了指桌面上那小半瓶稀釋劑。
“你是真的瘋了,”許存安的嘴角抽搐,恨不得把搖晃她的肩部大吼,“這玩意兒有腐蝕性。”
腐蝕性,這三個字對于普通人來說都具有一定的震懾意義。
可蘇聞青的表情沒有一絲驚恐。
笑話,稀釋劑的腐蝕性如果真這麼恐怖,陳默宋歡秦安的雙手為什麼至今還是好好的?為什麼他們操作的時候不像稀硫酸那樣,哪怕佩戴任何手套和防護措施?
一切的一切隻能說明,稀釋劑有腐蝕性。
但不多。
接觸到人體産生的危害就相當于熬夜。
大家知道熬夜不健康,但熬夜又真的很爽。
聽完解釋,許存安隻覺得自己吸入過多劣質指甲油的味道,導緻大腦出問題了。不然她怎麼會認為,蘇聞青的話竟然還有幾分道理可信?
“來嘛,”蘇聞青把指甲伸到她的面前,鼓舞,“苦中作樂嘛,咱們多少利用手上的資源來休息一會兒。”
“反正又用不完。”她又補上一句。
許存安原本想拒絕,這句話是一把箭,打碎了最後一層屏障。
“可以是可以,”她看着蘇聞青的指甲,“但我不要波點,太俗氣了。”
“……”
陳默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他背着一口旅行包,行走間,包内傳來一聲輕微的動靜。
“陳默,你們以前過得是什麼苦日子?”
蘇聞青的聲音蔫蔫的,像被抽幹精氣的枝丫。
陳默垂眸,從旅行包裡摸出兩個黑色的塑料袋,背對着攝像頭:
“時間不早了,快去休息。”
塑料袋分量不輕,蘇聞青接過,又遞許存安一包。
回到房間後,她打開帶子,裡面用瓷碟子倒扣了兩份牛排。牛排滾燙冒着熱氣,像剛剛出爐的樣子。
誰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