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髒劇烈顫動,烏鴉的啼叫聲是高懸在頭頂的斬刀,身體是目标的定點,啼叫散去,斬刀便以破空之勢飛速下落。
刺穿心髒的噗嗤聲即刻從喇叭内傳來。
先是一陣如烏鴉啼叫的古怪笑聲。那笑聲随心所欲,如一條瘋長的藤蔓環繞着島嶼。枝條逐漸縮緊,密不透風的笑聲便嘶吼着外洩,一聲大過一聲,響徹天際。
“We are coming!”
“私たちは來ています!”
“Nous arrivons!”
……
8句呓語男女混雜,雜亂無章,從遙遠的國度奔襲而來,直指島嶼的中心,大樓的内部。
第一季晚上大冒險的聲音,卻比以往多了一長串的笑聲。
笑聲陰沉,沙啞,一直持續了幾分鐘。
陳默一向平靜的面容在此時蕩然無存。
他皺着眉,目光深沉地看着前方的荊棘叢,就連手上的動作也變得淩厲起來。
餘光有一抹黑影閃過。
“快,有人追上來了。”他撥開最後一束尖刺,護着蘇聞青一路朝前奔去。
人?蘇聞青還沒來得及細想,身體就被陳默帶動着向前跑。沿途吹來的風從面部呼嘯而過,速度快得幾乎要飛起來。
荊棘叢的範圍并不大,也就剛開始那十幾米的路難走,到了深處,枝條像是被利器劃開,隻留下許多整齊的斷口。
穿過荊棘叢來到一片空地,一男一女兩道身影出現在眼前。
“你們好快!”蘇聞青看着兩道熟悉的身影,發出一陣驚呼。
兩個身影正是宋歡和秦安。
宋歡此時半蹲在地面上,用一根折斷的荊棘條勾起一個沾滿灰塵的正方形包裝袋。
“這片樹林我們絕對來過,”宋歡轉過身,把包裝袋展示在面前,“康師傅紅燒牛肉面的包裝袋,是那幾個偷了我們文物的NPC留下來的。”
這些事情發生在半年前,可蘇聞青對于這個包裝袋的記憶卻十分深刻。
她緩緩擡頭,盯了一眼閃爍着淡粉色光芒的攝像頭。
是了,即便周勻和瞞過了所有人,從前的嘉賓組也僅僅知道前兩季的内容,可《代号:溯源》有第三季完全就在情理之中。
荒島上的未解之謎實在太多。
第一夜的大冒險遊戲為什麼會變成鬼怪與人員的追逐戰,鬼怪從何而來,又代表着什麼,小廚房上一層房間内的各個通道是幹什麼用的,甚至那幾個專門偷竊文物的人類npc也是個謎團。
Amy說周勻和是出了名的強迫症,對于故事的完整度相當看重,不可能在什麼都沒有交代的情況下讓綜藝草草完結。
“第一季挖掘,第二季修複,第三季追尋,”蘇聞青說着,目光看向遠處的大樓,“文物應該就藏在大樓内,而我們來的路途中看見有黑影閃過,不出意外應該就是鬼怪的身影。”
蘇聞青指了指路上的荊棘叢,大概在三分之二的位置。
那個身影并不快,也并不高大,蘇聞青幾乎可以斷定是當初的紅點鬼——
身材矮小靈活是他唯一的優勢,除了長相比其他兩個鬼更醜以外,幾乎沒什麼可顧忌的。
周勻和說第三季沒有組别之分,潛台詞就是不管運用什麼辦法,7人的終極目标都是把流落在外的文物通通拿回來。
而這樣就很簡單了。
如果鬼怪的數量和第一季一樣,最多不超過10個,蘇聞青和宋豫一起接受過劉絕俤的馬桶搋子洗禮,如今翻牆攀岩樣樣在行,許存安為了新電影苦練塑型,一身的軟肉也進化成能跑能跳的腱子肉。
就連原來被戲稱“白斬雞”的沈思文也不例外。
當初那一身小鮮肉式的幹瘦身材如今竟能連續做十幾個後空翻,顯然是下了一番苦功夫。
其餘三人那更不必說。
陳默能跑能抗,帶刀侍衛宋歡功能與速度齊飛,秦安也不差,更是擁有一身大無畏的奉獻精神。
想到這裡,蘇聞青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揚。
她輕輕撇了一眼攝像頭。
周勻和怎麼也想不到,當初的藝人組已非吳下阿蒙?
她一直想實戰練一練,而《代号:溯源》的鬼怪正好專業對口!
蘇聞青心裡暗自得瑟,宋歡從随身攜帶的褐色牛皮包裡拿出一把小刀。
她把康師傅紅燒牛肉面的包裝袋切割成大小均勻的的碎片,正要收集起來時,迎面卻伸來一雙手。
“在地上放了半年了,沾上灰啊屎啊尿啊的也不是沒可能,”秦安跑到她的面前,把塑料碎面一股腦全放在自己的口袋裡,“你的手上周才被手術刀劃了個口子,還是不要碰這些髒東西了。”
秦安說得理所當然,餘光卻止不住地朝宋歡的食指瞄去。
宋歡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那道猙獰的一毫米長的傷口早在6天前就愈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