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處樹林裡。
不遠處的一根樹幹上有密密麻麻的劃痕,像是用石頭劃刻,露出米白色的樹皮。
宋豫撥開茂密的樹葉,簡陋的文字痕迹清晰地映入他的眼簾。他盯着看了許久,心思卻始終無法集中在樹幹上。
樹皮上有一粒白,宋豫盯着那一粒白。白色在他的瞳孔中不斷延伸,以至于草地樹林天空也一并模糊,白色幻化成一片白茫茫的霧氣,籠罩在他的四周。
在一片霧氣缭繞中,宋豫仿佛又看到了那一夜大雨。
那一夜大雨,蘇聞青拉着陳默轉身場面,一如昨日。
蘇聞青将雨傘伸到他的面前,而陳默的視線也從她的身上移開。
在幻象裡,宋豫沒有和上次一樣和陳默對視。
他知道,無論怎樣,他都輸得徹底。以至于在節目中,他也排斥兩人走在一起的樣子。
像是在逃避。
宋豫的嘴角揚起一個自嘲的笑容。
唰!
宋豫還沒回過神,身後的草叢突然發出一陣窸窸窣窣的搖擺聲。他剛準備回頭,腳腕卻被一對胳膊死死抱住,身體不自覺地向前撲倒。
身體在草地上被拖拽了兩三米,粗粝的石子割破上衣,宋豫眼前一黑,身體随即跌入一個狹小的洞口。
那雙手臂依舊死死的抱住他的小腿,他與那人齊刷刷撞在了一起。
一陣天旋地轉後,落地的疼痛并沒有如想象那樣傳來。
他倒在了一個白色的軟墊上。
觸感十分熟悉。
“小夥子,你不去好好賺錢,又回到島上幹什麼?”
這時,一個粗犷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
“能幹什麼?”宋豫從軟墊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說道,“我來賺錢搏利。”
他的語速很慢,借着說話的由頭,把這裡的每一處地方都看了個遍。
他身處一個昏暗的洞穴裡,隻有洞口微微撒進來一些光。四面的泥土被加固過,看樣子并不容易崩塌,整座洞穴不大,中央堪堪放了張木床,角落裡則是一些生活用具,種類繁多,雜七雜八地堆成一團。
“賺錢?”粗犷的聲音十分驚訝。
說話間,他一步一步走近宋豫。
大漢來到來到光線的下方,帶着質疑和嘲諷:
“你這小夥子不大,腦袋真是像一團漿糊!”
大漢站在宋豫的面前,昏暗的光線撒下,照着他的臉。即便面容有些模糊,可宋豫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大漢——
第一季,偷走他們的文物,還在樹林裡煮着康師傅紅燒牛肉面的npc。
見宋豫不說話,大漢擡頭上下打量了他的穿着,眼底有一抹精光閃過。
“小夥子,我看你一個人也挺不容易的。他們沒給你安排住處吧?”大漢搓着手,一點點靠近,“這樣,你把你的手表壓在我這,我給你留個空,晚上你也好有個地方睡覺。”
大漢越走越近,宋豫也逐漸看清了他的全貌。
10月的天,他套了兩件破洞短袖,下面穿了兩條秋褲,一條桃紅,一條深藍,桃紅色的褲子上也有幾個破洞,恰好被深藍的秋褲所掩蓋。
而秋褲的兩邊口袋鼓鼓囊囊。
宋豫還想再看清楚一點兒,可大漢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雙眼放光地看着他的手表。
宋豫不着痕迹的收回了視線。
他把巴黎世家的手表從手腕上摘下,然後遞給了大漢。
“謝謝哥,那麻煩您這兩天罩着我了。”
大漢接過手表,愛不釋手:
“應該的應該的。”
保護費已交,宋豫便不再拘謹。
他靠在牆壁上,把自己的來意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大漢。
大漢起初還望着手表,可宋豫的話一經說出,他的眉頭竟擰成了一個深深的川字:
“你說什麼?你還有6個隊友,他們已經去了大樓?”
“沒錯,”宋豫點頭,“他們身上值錢的東西比我多得多。”
“那個黃金丫頭在不在?”大漢又想起半年前的那根金條,眼裡閃射出貪婪的光。
“他們都在,還有一個人耳朵上戴了幾百萬的耳環。”
大漢倒吸了一口氣。
幾百萬?這得是多少錢?能買多少泡面?!
宋豫對于大漢的反應十分滿意。他看了看頭頂閃爍着淡粉色的攝像頭,毫不避諱地問:
“周勻和,我可以做卧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