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門左道?”蘇聞青接過皮革小包,“你什麼時候學會的這個?”
和陳默接觸半年,他雖然不算一闆一眼的死腦經,但怎麼看都不像是會做那種事情的人。
陳默打開皮革小包,挑出兩把手術刀,語氣輕松,一幅難得的開玩笑的語氣:
“複合型人才到哪都吃香,這不是第一季的教訓?”
手術刀接近自動售貨機,寒芒凜冽地閃爍。
陳默雖是開玩笑的語氣,可蘇聞青卻記起往前的事情。
第一季的房間是電子門鎖,每天淩晨依次打開,那時他們都不了解這方面的知識,隻能被周勻和牽着鼻子走。
她還曾抱怨過,自己優異的背書天賦在演藝圈從未吃過癟,居然會栽在一個小小門鎖的上面。
刀尖岔開螺絲一點點往外擰,紅藍黃等多種顔色的電線像亂麻一樣呈現在她的眼前。陳默把手伸進自動售貨機的内部,像變魔術一樣取出各個零件。
所謂的“旁門左道”自然是撬電子鎖。
蘇聞青打着哈氣靠在牆壁。
她隻是沒想到,居然真的有人會把一句玩笑話當真。
電子鎖就位于售貨機的下方,不到一米的高度,陳默本就高大,此時蹲着的身體有些勉強。
剛洗完澡,他的頭發還沒有完全幹透,濃密的發旋此時露出一個小小的白點,一股淡淡的薄荷洗發氣息萦繞在蘇聞青的鼻尖。
7月初那會兒她和陳默逛超市買食材,她為了湊單随手拿的一瓶男士洗發水。
似乎就是這個味道。
蘇聞青神色一松,想上前做做樣子幫他,右腳剛邁出一步,電子鎖啪嗒一聲開了。
速度快到絲毫不給她任何表演的機會。
“老陳,你真行啊!”身後,秦安毫不吝啬自己的誇贊,嘴角翹到天上,“嘿嘿,零元購這件事情我還是第一次幹,這段真的能播出去嗎?”
心口不一。秦安嘴上這麼說,可身體還是誠實地摟過一大把零食分給衆人。
“肯定能播,”腳步頓了頓,蘇聞青像沒事人一樣繼續走到自動售貨機前,接過陳默遞來的自熱小火鍋和鹵蛋,神色自若,“隻要在播之前打上預警,稱之為反面教材就可以了。”
“也不是不行,”秦安低頭思索,“這大概是老陳近30年以來第一次被當做反面教材。”
“以後還不知道能不能回得去。”
講台上正經嚴肅的陳副教授,私下為了一桶泡面撬鎖,也不知道同學們看到這個畫面是什麼反應。
蘇聞青又打了個哈氣,将上揚的嘴角隐匿在掌心裡。
淩晨。
灰蒙蒙的天色看不見月亮,灌木叢下,偶爾有幾個漆黑的人影顯現。人影粘稠,破敗,每一步都留下汁液,像細胞不斷分裂擴散。
原本空蕩蕩的4樓,此時聚集了許多猙獰的人影,黑白紅體型模樣各異,拖着沉重的步伐遊走在平台裡,空落落的瞳孔無意識地在牆壁上張望。
一隻通體漆黑的人影格外顯眼。
他的眼神不斷掃射四周,入眼是一片渾濁的灰,鋼筋混泥土澆築成的牆壁沒有一絲色彩。
他緩步前進,搖搖欲墜的吊燈閃爍了兩下,随即燈光噌得一下變亮,隐隐照亮盡頭的7個房間。
“安全屋”三個猩紅的大字,是除這片牆壁外唯一的色彩。
鮮紅的油漆順着字符的最後一個筆畫蜿蜒而下,流淌成九十度,在地闆彙聚成一小片的紅。邊緣被門縫劃過,痕迹順着房間門一直流入内部。
7号房間内。
蘇聞青跑了一天,她雖然疲憊,可眼前光點讓她無法安睡。
她發現床頭上方有一個小小的攝像頭。
攝像頭擺放的位置很狡詐,位于屋頂和燈光的死角,她也是在床上照鏡子的時候才看見牆壁有淡粉色的光點。
對于受驚吓這件事她怎麼着也算經驗豐富,有了前兩季的規律,她知道有攝像頭的地方一定會有怪事發生。
腦中的困意頓時消散。
然而就當蘇聞青準備下床時,隔壁突然傳來啪的一聲巨響,聲音突然,讓她的神經都為之一顫。
巨響過後,地面又顫動了,像是什麼重物倒地,又是一陣七零八碎的動靜。
蘇聞青眼神一凜,翻身下床,耳朵附在門上。
門外充斥着雜亂的腳步聲,鬼怪的嘶吼聲,甚至還有一陣陣砸門的聲音。
“啊啊啊!!!”
高音調的鬼叫讓她嘶了一聲。
身體飛速遠離房門,可鬼叫仍能刺激她的耳膜。
外面出事了。
安全屋不是安全屋。
蘇聞青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不過也很快接受了這個事實。畢竟誰家安全屋用紅色油漆做标識,油漆還像血一樣滴落在地面?
也虧得她,從口袋裡拿出那一坨被洗衣機摧殘後幹到發硬的餐巾紙,把那一灘紅色油漆擦拭幹淨了。
至少她這裡沒出事。
等鬼叫衰退,蘇聞青又重新靠近房門。
從貓眼望去,原本空蕩蕩的四樓布滿了鬼怪的身影,許存安的身後跟着兩個紅點鬼,紅點鬼的速度稍慢,已經被她甩開了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