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何月下追韓信梅瓶。
又是一件。
加上宋歡身上的兩件,這已經是第三件了。
蘇聞青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梅瓶,雙手背後,給宋歡打了個示意。
“X”
宋歡悄悄在她的手心劃了兩筆。
npc的梅瓶是假的。
【恭喜各位mc,成功找到文物流失的罪魁禍首。】
廣播内,周勻和的聲音環繞整座島嶼。
“幹什麼,幹什麼,你們要幹什麼?”
聽到周勻和的話,一向安分的npc即刻扭動身軀,劇烈地掙紮着。宋豫捆着他手臂的繩子本就隻起到一個裝飾的作用,npc不出兩下就掙脫了禁锢。
對此,周勻和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他既沒有阻止npc,也沒有告知他們下一步的行動安排,更沒有交代如何處置罪魁禍首。
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npc癱坐在地面上,長期的營養不良讓他無法起身。見狀,陳默走上前,走到蘇聞青的左側,身體半蹲在npc面前,眼神平視着他,身體卻将宋豫的半個身子牢牢擋在兩人的視線之外。
隻見npc的嘴唇左右蠕動了幾下:
“我…我隻是想活下去,我有什麼錯?”
這句話像支撐他活下去的信念,亦是勇氣。
npc一遍一遍地重複,目光不再混濁,佝偻的身軀竟也慢慢挺直,說到最後,他整張臉漲得通紅,臉部的肌肉也因為激動而劇烈地顫抖。
npc再一次擡頭,牙齒打顫,整個身軀抖若篩糠,面上是曆經大悲大喜後的癫狂。他看向陳默,看向蘇聞青,破碎的語調哀傷而憤怒:
“可能那幾個瓷罐子是值幾個錢,可你們,你們的狗屁導演,一個月就給我那麼一點錢和吃的,要我怎麼活?我連飯都吃不飽了,為什麼還要替你們看這個破島?”
所謂“監守自盜”不過是一些冠冕堂皇的話。
一個沒讀過書的人,把文物稱為“破瓶子”的人,一個連飯都吃不飽,衣服都穿不暖,無法生存的人,又怎麼能要求他違背本性呢?
他隻是想活着而已。
“什麼鬼怪,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他們給我吃的,還給我秋衣秋褲穿,讓我不會在這個冬天凍死!”
最後一句話是吼出來的。
聲音像鐘,激蕩在每個人的心裡。
縱有責怪,縱有懊惱,也被這一聲聲驚人的控訴磨平殆盡。
鬼怪竊取文物,奔着先入為主的印象,在他們的眼底就是一個個醜陋又邪惡的化身。可鬼怪給予了npc食物,讓他能在這個冬天存活下來,他們對于npc來說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善人。
從人性來看,為了生存,npc沒有錯。從大局來看,為了找尋文物,保護文化,他們也沒有錯。
那麼,錯的到底是誰?
蘇聞青順着陳默的視線看向攝像頭。
淡粉色的光點持續閃爍,像一隻眼睛觀察他們。
“周勻和,你可真能憋的。”
蘇聞青與攝像頭對視,眼神灼灼,像是把鏡頭看穿一個洞。
“先是不讓npc活,埋了隐患;再故意放6個玻璃展櫃,引導我們修複;等我們拍拍屁股走人的時候,你才舍得把最終的目的給引出來。”
【沒錯,這起到一定的教育意義了,不是嗎?】
周勻和說。
【既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這件事情是有違常理的。隻有開的價格合理,手底下的員工才會安分地幫你做事。】
【文物修複的從業人員确實偉大,可如果沒有足夠的酬勞,天才也會餓死。】
【陳教授,我聽說你在創業,你覺得我說的對嗎?你手底下的員工可以維持溫飽嗎?】
“……”
衆人被周勻和突然轉變的話題搞得有些懵。
“我确實在創業,我給予員工的薪水也遠高于畢業生平均工資。”陳默緩緩起身,“我的企業文化一向是尊重員工的個性化發展。”
“不過,我的員工現在似乎有話要說。”
陳默說着,面相鏡頭的身體移開,露出宋歡和秦安二人的身影。
【?】
蘇聞青看見兩個小孩緩緩朝npc走進,眉毛一挑,也十分知趣的把最後的鏡頭讓給他們。
她走到陳默身邊,右手悄悄扯了一把陳默的袖子:
“他們商量好的嗎?”
陳默頓了頓,看向他們的表情有些遲疑,不過很快就恢複了平靜。
“應該是的,他們很少做出出格的事情。”
蘇聞青對于陳默的話自然沒有絲毫懷疑。
專業人做專業事,宋歡和秦安兩人常年在考古工地幹活,對眼前的事情應該有自己的一套處理方式。
果然,隻見秦安跑到npc的面前:
“你放心,你為了生存,我們可以理解,錯的不是你,是你的老闆周勻和。”
秦安的聲音很大,大到連屏幕後的周勻和都聽得一清二楚。
“刺啦”一聲,宋歡在一旁,把日記本的空白頁撕了下來,再用随身攜帶的圓珠筆在紙上寫上了“周勻和”三個大字。
“周勻和做了壞事不承認,躲在背後裝縮頭烏龜。”秦安彎下腰,笑嘻嘻地把“周勻和”三個大字貼在npc的身上。
“喏,現在你就是周勻和啦!”
【?】
“?”
不僅是小黑屋裡的周勻和,連在一旁看戲的蘇聞青都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