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她出弦把箭絞斷,回頭對江玦說,“相生環是怨靈陣眼。”
江玦舉劍示意:“不許傷她,那是怨靈陣眼!”
利箭刺破玉器的聲音突如其來,李靈溪驚惶看過去時,隻見李挽君的相生環碎裂在地,一支火紅的靈箭被相生環擋掉了。
相生環裂,怨靈屍起。
燕遙站在二樓,目露恨意,再次張弓搭箭,這一次被江玦用橫雲裂擋回。
裴允和燕辭秋擋了燕遙的第三、第四箭。燕遙的眼裡看不見兩位兄長似的,一心隻想殺了魔女李挽君和折他赤紗劍的李靈溪。
罡風驟起,雲樓裡黑霧壓頂。
李靈溪護在李挽君身前,看見如同那夜在刺史府中見過的一幕。闌檻上爬滿了人手,緊接着無頭怨靈屍晃悠着站起來,向修士們撲去。
在場的人隻有李靈溪看得懂着怨靈陣法,而在鳳箫弟子眼中,正是李靈溪這個魔女開啟了魔陣。因為那些怨靈屍攻擊所有人,唯獨不攻擊李靈溪和李挽君。他們不再猶豫,齊心協力地舉劍圍攻李靈溪。
“她果然不懷好意!”
“魔女控制怨靈屍殺人了,快拿下她!”
斥責聲頻起,江玦卻在這時回頭看李靈溪:“沈煙煙,解陣。”
如同呼喚仙門同道,鳳箫門弟子覺得他真是瘋得不輕。
李靈溪說:“知道。”
李挽君打退了第一排無頭屍,問李靈溪:“這是什麼?”
“是怨靈屍,那個青袍男人沒告訴你嗎?”
“我沒見過。”
無頭怨靈屍密密麻麻地從門窗湧進雲樓,裴允和燕辭秋背對背仗劍斬屍,為師弟們殺出一條通路。
江玦執劍上樓,把燕遙等人制住。
燕遙怒斥:“江玦,你不去殺怨靈屍,擋我做什麼!”
江玦臉色黑沉,平日端的清雅都不見了,燕遙更加笃定他中了邪。
一片混戰中,銀色魔蝶輕盈飛起,環繞着李靈溪。聖女雙手交于胸前,輕聲念咒:“煙羅無道,邪魔無主。釋其靈怨,解其陣法。”
相生環散出血紅的魔氣,無頭怨靈屍們像被定住,紛紛跪倒在地。
李靈溪才松一口氣,一道赤色靈流突然向李挽君襲來,瞬間擊穿她的胸膛。衆人轉頭看靈力的主人,高樓之上,賀佑臨金靴踏欄杆,雙手結印,第二道靈流像大刀似的劈向李靈溪。
江玦隔空禦劍,擋了這一擊,李靈溪得以拖着李挽君移神換形到牆角。
“挽君,你堅持一下,我帶你去找我師尊。”
相生環已裂,魔氣正在反噬。李挽君堅持不住了,她緊緊握着靈溪的手,斷斷續續道:“青袍男人是你師尊……你是……”
“你說什麼?”李靈溪沒聽清。
李挽君喉間一陣腥甜,再也說不出話,眼睛緩緩閉上。
“李挽君!”
“挽君不要,别走……”
懷中人唇角沁血,面色蒼白,對李靈溪的呼喚毫無反應。李靈溪顫着手去探她唇上,眼淚随即從頰邊滑落。
她心裡有一片雪白荒原,添了一筆又一筆,玄紅飛鳳袍帶來的血色。
一聲“阿姐”在李靈溪喉嚨裡哽塞,她動了動雙唇,發不出聲音,天地間隻剩她一人聽得到。
李靈溪忍下淚水,猛一擡頭,充滿殺意的目光盯上賀佑臨。她奮力揚手,将攔路的活人死人全都扇倒在地。
賀佑臨渾身一怵,像被定住一般,僵直了片刻。
此時,繆妙運起織雨劍為李靈溪護法,白吉卻接二連三地破她防線,眼看她就要抵擋不住。
“白吉,沈煙煙她真的在解陣,你别碰她……啊!”
織雨被挑向空中,李靈溪當即放棄解陣,向繆妙撲過去,可惜來不及了。轉瞬間,李挽君死在李靈溪面前,而繆妙被白吉一劍刺傷。
見此情景,燕辭秋頭暈目眩,揮劍飛向白吉,恨不得立刻殺了他。
李靈溪用手捂着繆妙的劍傷,指縫間都是溢出來的鮮血。
額前魔紋開始蔓延生長,妖紅色伸展到眼尾眉梢,赤瞳緩緩上移,最終将目光定在賀佑臨身上。
為何要破陣。
我是煙羅聖女,是魔修,怨靈本該為我所用。
魔核瘋狂躁動,激發李靈溪心中狠戾,催促理智迅速流走。衆人隻覺背後陰風頓起,朝魔女看去,她正在念咒:
煙羅無道,邪魔無主。
怨靈在陣,号令在我。
解陣變成了主陣。
無頭怨靈屍搖晃着站起來,把苟延殘喘的嫖客全都殺死。殺完這些,他們瘋狂撲向鳳箫弟子,像要把玄紅袍修士撕碎。
戾氣一旦控不住,就是無窮無盡的殺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