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寺山上,秦澤安躺在姜雯僧舍的床上,手裡握着那一幅姜雯未修完的雨後荷塘,暗自失神。
墨初跪在床邊聽令。
“去查查商悅堂,都有哪些客人,可和醉仙居停靠的外商那些收貨商鋪對得上。”
“是,殿下,屬下馬上去辦。”
墨初走後,屋内又隻剩秦澤安一人。
秦澤安低聲喃喃:“你還活着對吧?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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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雯這處牢房人員大量縮水,在晚上就補進來五個人來。
牢裡人數達到十二個。
她們被幾個大漢拖着扔了進來,等哪些大漢走遠,姜雯上前去推哪些女子,企圖把她們叫醒,免得就這樣睡在地上受了涼。
因為姜雯自己,已經發了高熱。
趙豔兒朝姜雯招了招手,“别去搗鼓了,都被下迷藥了,不到明早醒不來的,快過來讓我枕着睡。”
姜雯挨個推了一遍,見真的醒不了,這才放棄。
瞧向趙豔兒,姜雯無語道:“你就非得枕着我睡嗎?”
趙豔兒絲毫不放棄來過拉着姜雯過去睡覺,“咱這地牢裡,就你身上香,而且我枕着你睡,你還暖和呢,便宜你嘞。”
姜雯聞聞自己身上自己都受不了的味兒,已經幾日未曾沐浴,還沾染上這地牢裡一股子血腥氣味。
姜雯道:“你鼻子有問題吧,你找香的還不如去找那群新來的,而且要是真暖和,我額頭便不會發熱了。”
“哎呀,别抱怨了,快點睡吧。”
不用等回話,姜雯就瞧見剛剛還說話的趙豔兒,轉眼便打起了呼噜。
姜雯目光呆滞的瞧着地牢外的牆上,那盞微弱跳動的燭火。
倒不是在此傷春悲秋,而是根本睡不着,即便睡着也很快會被噩夢驚醒。
次日清晨,哪些新來的女子悠悠轉醒,她們中間有人失聲尖叫,姜雯趕忙去安撫她們,和她們講述這裡的情況,免的她們去步裴賈燕的後塵。
趙豔兒看到這一切沒說什麼,隻是在有人來時,将姜雯拉至一旁蹲好。
而劉管事一來,剛剛被姜雯安撫好的其中一位女子,此刻已經将姜雯和她們說的這是個地獄,是個迫害女子的地方的話抛諸腦後,憤怒威脅眼前來人,說自己的哥哥是宮中羽林郎。
姜雯聽的直捂眼睛。
很快,那女子被人拖出去,剩下的四個新來的女子被吓壞了,也老實了下來。
趙豔兒這時才同姜雯說,每個人性格不一樣,有些事即使你告訴别人不行,她也還是會去做,若心腸歹毒點的,還會将你帶上。
姜雯聽到這裡,想到自己第一天到地牢時,地牢中其他女子發覺裴賈燕脾氣驕縱後,便不再理會她,如今想來,必是有前者發善心勸告過,卻反被拖下水,因此才被寒了心。
所以趙豔兒她們才會養成,适當提示,保持距離,漠視觀察的态度。
等這些新來的女子意識到這是個什麼地方,這些地牢中的女子才會上前将泥巴糊在她們臉上。
這些泥污可以輕易用手搓掉或擦掉,如此行事,隻是盡量替她們遮掩樣貌,不讓她們毫無防備便快速被人挑走,這是前者給予她們一次選擇何種未來的自由。
即便是在選擇去往哪一種地獄。
因為處在地牢,便已是處在地獄之中。
進了地牢的女子,從被拐走的那一刻開始,就無人能長久的好好活着。
第三批來地牢挑選姑娘的各處春樓老鸨,即便帶着面具,也掩蓋不了滿身的脂粉氣。
她們不似前兩批貴客随意打量地牢内心儀的姑娘,她們目光毒辣,瞅見蓬頭垢面之下骨相極佳的姑娘,便點姑娘站到地牢前,透過圍欄,毫不嫌棄的用帕子擦幹淨她們的臉,仔細挑選模樣極好的姑娘。
姜雯見她們這般行事,慌張的看向趙豔兒,現在算是明白了昨日趙豔兒随意一句‘等你過了第三批老鸨的挑選再說吧’為何意。
她從不覺得姜雯這張臉能僥幸到第四批女工。
姜雯頓時慌的不行,卻隻能将頭埋的更低,希望不被她們注意到。
一群老鸨很快來到姜雯這處地牢,她們不似前兩批個個身邊都有大漢陪侍,這批老鸨中,隻混了一隊六人的大漢維持秩序。
那群老鸨一過來便指着地牢裡新來的女子問:“喲,這幾個姑娘水靈啊,也比她們白淨,也是新來的嗎?”
她們一問,便有大漢阻止道:“是,新來的還不能挑,得等貴客挑過,你們挑其他的。”
問話的老鸨自知自讨沒趣,啐了一口。
擡頭便瞅見了躲在裡頭,岣嵝着背的姜雯。
背脊線條流暢,腰肢纖細,屁股圓潤豐滿,好身材呀!
而且身上髒兮兮的,看着也不是個新來的。
“那裡頭哪個,過來!”
老鸨朝姜雯一指。
姜雯一直低着頭,根本沒有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