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雯這批新人裡面也有同之前劉豔兒般,并不會刺繡的,隻是混進來企圖尋找機會逃出去的,但是在運送她們的路上她們并沒有找到機會,因此到了這裡。
但她們并不會刺繡,她們心虛的排在隊伍末尾,柳夫人瞧見她們手裡頭沒東西,便明了一切。
她淡淡道:“這處的規矩,三日不出繡品者,到期會被遣送回去。”
她們聽了這話也不敢求饒,因為現在還能聽到,宅牆外剛剛那個被拖出去的女子的哭聲。
“散了吧,”說罷,她扶了扶衣袖,站她右手邊的婦人很識眼色,立刻出宅門去尋那幾位大漢回來。
等去通知的婦人回來,柳夫人朝她們一點頭,那兩個婦人才敢去拿自己的饅頭。
這兩個婦人雖也做活計,卻并不看刺繡數量,而是想拿多少饅頭便拿多少。
“柳夫人,前院做了土豆炖鴨,咱們趕緊去,可莫到後頭讓兄弟夥們吃完了,”三個大漢收拾着腰間系帶,闊步進宅,朝柳夫人說道。
話剛一出口,便有另一位大漢辯駁道:“你說什麼呢你!怎會吃完。前院後廚無論什麼時候做吃食,不得給柳夫人和柳管事留一份。”
被反駁的大漢也不惱,立馬認道:“是是是,是我嘴快說了糊塗話。”
柳夫人淺淺一笑,并不在意,“行了,知曉你們餓了,拿上桶就回去吧,其他宅子裡的饅頭應當也發完了。”
那幾個大漢聞言立馬提了桶笑着告辭。
他們一出宅院,便高聲談論道:“來後院送飯是多少兄弟都羨慕不來的活計,就你小子惦記着吃,女人摟在懷裡不香嗎!”
“香是香,但那也架不住餓呀。”
“就知道餓!一頓不吃餓不死你,女人可不是天天有的!”
聲音漸漸遠去,宅子門口,之前被拖出去的女子衣衫不整的蹒跚走了進來。
柳夫人起身從抱了一堆饅頭的婦人懷中抽出三個饅頭,扔在女子腳下,二話不說便向宅子外走去。
那女子似失了力氣,一下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有婦人走上前安慰,“姑娘别哭了,我們宅子裡還算好的,柳夫人一次隻選一個出去,别的宅裡那男人來了像條狗似的到處撒歡。”
女子聞言心中更恨,怒吼道:“那為什麼是我!為什麼是我!”
另一婦人上前扯了扯前來安慰女子的婦人,似是怪她心軟多管閑事,而後站到女子前面闆起臉道:“你刺繡不好,怪的了誰?”
女子是個欺軟怕硬的主兒,見這位婦人兇悍,便軟下語氣可憐兮兮問:“那我練好刺繡後,便不會有這事了麼?”
婦人啞了嗓。
因為每回總得挑一個出去的,總不能讓宅裡所有女子都遭了殃,弄的烏煙瘴氣的還怎麼做刺繡。
既然挑了這一個,便單指着這一個禍禍就行,又何必再讓其他女子承受。
婦人不知該如何回複,便吼道:“誰讓你被拐呢,這就是你的命!”
說罷,婦人便拉着另一婦人走開。
姜雯瞧了半天,見那女子哭的更狠,整個人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便迅速湊到哪女子身邊道:“你的刺繡不過關三日便會被遣回,但挑你,你便日日不用刺繡換饅頭,有饅頭就不必挨餓,也不會被遣回。這不是你自己在柳夫人面前求的嗎!别哭了,先吃飽吧,總要先活下去才有可能等到從這裡出去的那一天。”
說罷,姜雯也不多留,趕緊跑了回去。
兩位留下的婦人開始招呼女子入屋繼續刺繡,因姜雯這屋柳夫人去吃飯了,那兇巴巴的婦人還特意過來叮囑了句老實點,才去她自己那屋。
姜雯秉着教一個也是教,教幾個也是教,便将那群不會刺繡的女子都招攏到一處來,一起教她們刺繡。
劉豔兒這回倒是沒說姜雯爛好心,反而眼睛亮晶晶的瞧着姜雯。
姜雯被她瞧的發慌,湊到她身邊問:“你幹嘛一直盯着我臉看!不怕針戳手了?”
已經被戳了好幾回的劉豔兒下意識搓了搓手,低着頭很認真的道:“謝謝。”
“你說什麼?”她聲音太小,姜雯根本沒聽清。
劉豔兒擡起頭,大了點聲音道:“謝謝,我上次去的織布坊,餓了三天被痛毆一頓遣回地牢,我在牢裡時是真不願跟你過來,因為太餓了,真的太餓了,我當時以為自己就要餓死在哪了。”
整個屋内的女子都聽清了劉豔兒的話,朝她看來,卻都同樣的沒有出聲,不知該如何去安慰命運坎坷的劉豔兒。
此時腳步聲傳來,是那個哭泣的女子手裡拿着饅頭,邊啃邊走進了屋。
她回到自己的繡架旁坐下,默默吃完饅頭後開始刺繡。
整間屋子的女子見狀也都默契的低頭深埋刺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