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伏天熱得很,姜雯一身妝鍛雅紫風鈴繡紋紗裙襯得人明豔而大氣,屋内架起兩處冰架,矮盆裡放着冰塊,由丫鬟手執竹扇悠悠扇出冷氣。
姜雯身邊,錦繡更是伺候在一旁,用一柄羽紗為姜雯送風。
姜雯眼睛微擡,瞧着銅鏡中站在自己身後的秦澤安,“今日陛下大壽,你若是不想以太子身份入宮,也可貼上人皮,做我身邊的一位侍從,一起去瞧一瞧。”
秦澤安将手中碧玉翠葉簪子緩緩插入姜雯發間,搖頭笑道:“不必,今日人多眼雜,若有熟識之人察覺怪異,倒是暴露了。”
“好,那你便留在府中,好好同三哥陪陪祖母吧,近日天氣炎熱,祖母老人家身體多有不适。”
“嗯,知曉了。”
姜府門口,一家人都候在門口焦急往裡瞧。
幾個身形魁梧的侍從,小心搬着獻給皇帝的生辰禮,上了停在姜府門口最後頭的馬車。
額頭微微汗濕的大哥姜金曉擦了把汗珠,大歎氣道:“洛汐怎的磨磨蹭蹭如此久。”
一旁三哥姜秦威出言:“女子裝扮,總要費些時間,你耐心些。”
姜金曉聞言瞧向自家娘親,妝容齊整,簡單大氣,再眼睛對姜秦威一挑。
意思很明顯,姜雯就是磨蹭,娘親裝扮的就很快。
姜秦威瞧着這個急性子的大哥搖頭歎氣,娘親不喜裝扮,這又如何相比。
姜雯匆匆趕來,鼻尖冒出點細汗。
秦澤安一直小跨步跟在身邊,姜雯一停步,便轉頭看向了她。
“每回就數你最慢,”姜金曉瞧着人來,就忍不住吐槽。
秦澤安聞言替姜雯說話:“洛汐今日一早便起了,隻是入宮需細心裝扮一番,費了些功夫。”
姜金曉随意的嗯了一聲,顯然沒将這個理由給聽進去。
姜雯一瞧一家人已經等在了門口,已經習以為常的過去先同爹爹和娘親打招呼,而後喚了聲二哥,最後眼睛在大哥身上瞟過一眼,權當打過招呼了。
一瞅他皺起的眉頭,以姜雯對自家大哥的了解,便知定是吐槽了自己許久。
“這天氣熱得很,這就快點上馬車吧,”姜金曉也習慣自己一不耐煩,姜雯便不愛搭理自己的模樣,也未當着秦澤安的面說姜雯什麼,隻是想趕緊進馬車。
“嗯,”李姝應了一聲,轉身和三子囑咐道:“老三,祖母近日身體不适,我們今日不在府上,你需照看着點。”
姜秦威點頭,“知道的,娘,你們快去吧。”
“嗯。”
姜雯牽起一旁秦澤安的手,手指在他手心中撓了撓,“等我回來。”
“嗯。”
秦澤安瞧着姜雯彎腰進了馬車,馬車漸漸駛遠,秦澤安才側頭喚了一聲:“三哥。”
姜秦威眼睛一眯,看着遠處隻剩一個點的車隊,語氣晦暗不明:“爹娘和大哥小妹,會無礙的吧。”
“三哥放心,嶽父畢竟是大洲震懾外邦的一頭雄獅,即便吳柳同外邦合作,他那種人,也忌諱着呢,絕不敢動嶽父。換我是他,甚至還會想要将嶽父納入麾下。”
姜秦威聞言深深歎氣,“變數太大,但願能一切如願。”
“變數确實大,”秦澤安皺紋,“可要謀事,哪能不擔風險。”
姜秦威雙手抱臂閉上眼睛,眼前一片漆黑,右手手臂上的長袖之下,一柄細巧的暗箭口卻對準了秦澤安。
“即便将洛汐也置身風險之中?”
姜秦威的聲音琢磨不透,淡淡吐出。
秦澤安心頭猛地一跳,“她不會有事!有母後在。”
秦澤安語氣笃定,心中卻莫名發慌。
姜秦威睜眼,雙臂放下,目光看向秦澤安,幽幽提醒道:“我們合作的前提,是一家人。”
“我自是明白,她是我夫人,我自會相護,三哥不必憂心。”
姜秦威聞言沒再多言,轉身去了祖母院子裡。
姜秦威身邊的小厮迅速跟上,姜秦威待走出一段距離,身後再瞧不見秦澤安的身影,才将隐藏在袖口處的暗箭卸了下來,遞給一旁的小厮。
“放回院裡,我去祖母那處,身上不宜帶着這些。”
“是,三少爺。”
秦澤安卻依舊站在門口,瞧着那已經不見了蹤影的車隊,心中惶惶不安。
墨初突然不知從何處竄了出來,“殿下,太子妃已經走遠,還請殿下進府,莫要站在門口了。”
秦澤安今日送姜雯出門,面上沒帶人皮面具,就這般以真容大喇喇站在姜府門口。
“墨初,”秦澤安看向半跪在自己面前的墨初,目光幽深道:“孤還是不放心,你去藏在太子妃身邊,護她周全。”
“是!殿下!”
墨初側身向上一翻,上了屋頂,迅速不見了蹤影。
而門口的秦澤安這才轉身,緩緩回了姜雯的院子。
馬車之上,姜雯手裡捧着一碗冰鎮西瓜,用小勺挖出一片果肉含入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