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姜雯打斷錦繡,自是知曉她想借機幫自己教訓墨初一頓,可墨初也不過聽命行事,源頭還在秦澤安身上,何況對方還是來祭拜祖母的。“錦繡,去拿香吧。”
錦繡聞言,這才松開墨初,去為墨初取香。
姜雯退至一旁,目光悠悠看向桌案上的靈位。
墨初接過燃起的線香,恭恭敬敬朝着靈位跪拜,再插進香爐裡。
反身對姜雯道:“太子妃節哀順變。”
“嗯,你一路奔波勞累,今夜可要宿在府内?”
墨初似就等着這一句呢,聞言立即應下來,“多謝太子妃挂懷,既如此,屬下就不辜負太子妃一番美意了。”
姜雯目光落在錦繡身上,“錦繡,帶墨初下去歇着吧。”
錦繡頗不情願的瞧了墨初一眼,從他身旁而過,“跟我來吧。”
腳步聲遠去,周圍重歸寂靜,姜雯重跪回靈柩前,焚燒抄寫的經文。
安靜的環境更易牽人回憶往事,更何況靈堂現在隻姜雯一人,微弱的情緒被牽動擴大,眼前祖母音容宛在,姜雯淚如雨下,不能自抑。
忽感眼皮疲乏沉重,姜雯起身走向旁邊椅子,想小眯一會兒,未想才合上眼,就立即睡了過去。
一道身影忽而從屋頂翻身而下,出現在門口。
少年衣服上還帶着斑駁血迹,不知歸途一路經曆了何時,他從黑暗處緩緩走向燭光通明的室内。
秦澤安視線緊緊盯在已然睡着的姜雯身上。
半年不見,姜雯身上被拐回家後養的那點肉又掉了回去,秦澤安瞧着她消瘦的身形,眼眶泛紅。
秦澤安腳步輕緩靠近姜雯,生怕驚擾了她的夢境,可明知她短時間内不會醒來。
姜雯歪頭斜依在木椅上,秦澤安半跪下身,擡手溫柔拭去姜雯臉上方才流下的淚痕。
秦澤安将人重新擺弄了個睡着舒服些的姿勢,又褪下身上披風蓋在姜雯身上,免得夜裡着涼,這才小心捧着姜雯的臉喃喃道:“許久不見,你可有想我?”
“我好想你。”
安靜環境中,隻有少年獨自溫潤的說話聲。
秦澤安視線落在姜雯紅唇上,一個輕柔的吻卻落在姜雯額間,就這般,秦澤安還怕把持不住,僅一觸即分。
觀姜雯依舊睡的安然,秦澤安這才起身走到祖母靈柩前,焚香叩拜。
擡手執起姜雯方才還未燒完的經文,秦澤安繼續燒着。
“祖母,孫女婿來晚了,您莫怪。”
姜雯迷糊間醒來,下意識擡手摸上額間。
“小姐,您醒啦?”錦繡側頭瞧過來。
姜雯聞言起身,身上錦繡給披上的狐裘滑下去一截,被姜雯拽回,姜雯疑惑發問:“錦繡,就你一人?”
“對啊,小姐。怎麼了?”
“無事,”姜雯以為自己夢魇了,立即搖頭,“我睡了多久?”
“約莫兩個時辰,小姐若困就再歇歇吧,有奴婢盯着蠟燭和香火呢。”
蠟燭和香火在起靈前不能斷,這是下葬前的規矩,因此夜裡得有人守靈。
姜雯朝靈柩前走去,“不睡了,再過會兒等天亮大哥來接班再回屋裡睡。”
姜雯習慣性跪在靈柩前擡手去拿經文燒,可原本記着還放有許多經文的地方此刻一片空蕩,姜雯怔愣,“錦繡,經文是你燒完了嗎?”
錦繡聞言搖頭,“沒有啊,小姐不是說要自己親自給老太君燒嗎?”
姜雯忽覺方才不是一場夢,朝錦繡問道:“墨初呢?”
“他就歇了一個時辰,便說邊關戰事緊,已然策馬往邊關去了。”錦繡談到墨初時,擡手搓了搓臉,面上略顯怪異。可姜雯心系其他事,壓根沒有察覺。
姜雯摸上額頭,哪個柔軟的親吻觸感恍若還在。
姜雯輕笑一聲,真是不知秦小賊膽大還是膽小,都回來站在自己面前了,竟也不敢相見。
姜府老太君起靈當日,皇帝聖臨送行。
正值邊關戰亂,皇帝此意也是以示對武将一黨的重視。
莊子上的姐妹們也派了幾個代表前來悼唁。
可當日姜雯卻重病一場,連祖母起靈都是由錦繡半扶着去的。次日便起高熱,頭昏腦漲,暈暈乎乎。
這一病,反反複複就是整個冬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