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子上新開的布莊開張,就在西市刺繡鋪子隔壁,姜雯一早便帶着錦繡去瞧了。
最近莊子上其實開了不少鋪子,也有來信和姜雯打招呼,但整個冬春季姜雯身體一直不大好,都沒有去瞧那些鋪子開張的熱鬧。
現下病好正碰上一處新鋪子開業,姜雯早早便帶着錦繡過來了。
新鋪子剛開張,一般都是由年紀大經驗足,沉穩機敏的朱沐先在鋪子裡掌事帶幾天,等鋪子運轉順暢,朱沐才會将鋪子交給手底下人管着。
因此今日一過去,就被朱沐瞧見拉去裡屋,怕身體剛轉好的姜雯受涼。
朱沐糾結着要不要給姜雯燃一盆木炭,免得受風寒,忙被姜雯拉着手無奈道:“朱沐姐,你也不瞧瞧今日的天,若是燃木炭屋内不得成個蒸籠。”
“這不是擔心你又發高熱,”朱沐玉指輕戳姜雯肩膀,“你這段時間過的,反反複複發高熱,我都未能見你幾面,可把人愁壞了。”
姜雯佯裝歎氣,“唉,都怪我這不争氣的身子,要不然該和朱沐姐住一塊,叫你天天瞧見我,把我看煩不可。”
朱沐聞言笑道:“我還真巴不得和你住一起,你這張花容月貌的臉,我才不會看煩呢。不過你這身子我看顧不好,還是得回你的太尉府去。”
姜雯二人正嬉笑閑聊着,就聞外頭一陣吵鬧聲鬧的厲害。
朱沐立即便要出去查看情況,姜雯跟在後頭陪同。
從裡屋出來,更清晰的叫罵聲傳入耳,“不準在這條街上開布莊聽不懂嗎?白癡是不是?聾子是不是?要不要用拳頭教教你啊?”
“不過你長的這麼白淨,何必出來抛頭露面,跟我回去,做我府中小妾多好,本少爺保證你将來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呦,謄少爺,瞧這小妞臉紅了。”
“我看謄少爺不是來規勸她們關鋪子的,是來招小妾的吧。”
被喚謄少爺的人被衆人捧着,不由聲音更加高揚,開懷笑道:“這鋪子夥計都是水靈姑娘,我曹謄也不貪,不若各位兄台一人分一個如何?”
“謄少爺大氣。”
“這般樣貌做個小妾确實可以,那就多謝謄少爺擡愛了。”
曹謄被人捧着,卻沒忘記今日陪同來玩的吳府公子爺,近日族中有意與吳氏聯姻,聯姻之人正是曹謄親妹,二人不久将成連襟。
可曹譽深知此事乃自家高攀,若不是吳丞相謀逆被誅殺三代,吳氏這位公子爺曹譽也搭不上。
所謂鐵打的氏族流水的皇帝,氏族之間聯姻可不在意誰族中子弟被端了。
氏族雖由族中子弟成就,卻不會因一人得失影響氏族。氏族是一輩又一輩齊心鑄造的繁榮塔,關聯着各處的經濟絲線便是塔身的承重柱,這是氏族不朽的更本。
因此即便此次吳氏因吳柳遭受衆創,夾起了尾巴過日子,但在其他人眼中,依舊是隻高不可攀的巨獸。
曹譽朝着吳嘉元谄媚笑道:“不若由吳少爺先選?”
他此言一出,周圍幾個公子哥皆是震驚,曹譽妹妹不是和吳嘉元剛議親嗎?
可瞧見吳嘉元面上露出了笑意,衆人都默不作聲默契不提此事,“是啊,該吳少爺先選。”
“住手!”先出門的朱沐立即出面阻止,卻被曹譽反摸了一把小手。
惡心的朱沐倒退兩步。
出門便将這些不堪入耳之話聽入耳中的姜雯眼神向錦繡一瞟,錦繡迅速上前擋在鋪中女子與那幫公子哥中間,還把朱沐拉到了身後。
“錦繡姐姐,”鋪中女子皆熟識錦繡這張面孔,下意識喚了一句。
“嗯,”錦繡輕應一聲,目光狠厲掃向那幫公子哥,“快滾!莫污了我家小姐的眼。”
“這是哪裡來的如此帶勁的小妞,你家小姐是誰啊?可要本公子替你買下奴籍,入我府上去?”曹譽猥瑣燦笑着,目光上下打量錦繡。
錦繡二話不說,一柄匕首從袖中滑落,握在手心,“你若想被割了舌頭,你的嘴巴就再利一些!”
幾位公子哥何曾被如此對待過,刀刃亮出來那一刻,衆人都吓了一跳。
恰逢此時,姜雯陪同朱沐從後頭走出來,一身黃色金絲織錦華服剪裁得當,勾勒出盈盈細腰,下擺層層裙擺随步翻湧波浪。
姜雯面上毫無表情,靜靜瞧着眼前鬧劇,恍若神女俯視幾人。
“太美了,真乃絕世容顔,”曹譽眼睛直勾勾盯着,錦繡聞言,手中匕首貼上了曹譽的脖頸。
曹譽是真沒想到錦繡膽敢動手,急忙道:“我乃曹氏出身,父親是當朝尚書,你這賤奴膽敢傷我,就是賠上你一家子的性命也不夠!”
曹譽話音剛落,便聽聞旁邊的吳嘉元行了跪拜禮,“吳氏吳嘉元,拜見太子妃。”
曹譽聞言驚愣,“吳丞相叛亂之時,縱橫宮内宮外營救皇帝的哪個太子妃?”
曹譽再次擡眼朝姜雯看去,姜雯依舊貌美,卻好似滿懷鋒刃。這個用一枚私印為餌,将吳柳玩弄于鼓掌間的女人,可是朵食人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