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要不行了，這天下将是孩子們的天下。”
公公心中一驚，殿内宮女太監立即跪了一地。
“陛下還尚年輕，莫說如此喪氣的話，再說有太醫院在，陛下萬不能灰心呐。”
“而且陛下行事，皆是為大洲着想，若不是陛下在先帝過世後撐起大洲，又何來如今的錦繡山河。”
“朕的身體朕自己清楚，皇後之狠，夫妻多年毫無情分，朕知！”皇帝擺了擺手，不想再聽太監說話，“快去将東西燒了，讓子沐和洛汐接手個幹淨些的朝堂。”
“是，陛下，”公公觀皇帝面露不耐，不敢再多說，退了下去。
出了坤甯宮的姜雯不由歎氣，總覺得自己被皇帝看穿了。
姜雯琢磨了下，既然沒阻止，那便算同意吧？
姜雯擡步往宮門走去，半路瞧見兩道熟悉的身影。
“爹爹，三哥！”
匆匆趕來的姜正淵和姜秦威看到姜雯，趕忙幾步跑上前。
姜正淵開口就問：“你進宮可是為了在巴郡私調府衙兵力一事？陛下可有罰你？”
姜雯搖頭，“爹爹，邊關附近的城池匪寇泛濫，不少地方的匪寇已然成勢，我上報陛下，陛下下令派您前去剿匪。”
姜正淵聞言呆愣。
姜秦威也不可思議看向自家爹爹。
“洛汐，你說的可屬真？”
“自然，是陛下親自應允的。”
姜秦威還是不敢相信，“我親自去問陛下！”
姜雯并未阻止，姜雯知曉，爹爹被皇帝冷落多年，一直未曾調用，也不可擅離京都。
這是皇帝在天子腳下做個牢籠，圍困着這京都中的許多人。
當年多疑的陛下沒有滅了功高蓋主的姜府，許是因為年少時那一絲對姑姑的情誼。
要爹爹如何僅憑自己一席話，就可讓爹爹相信，皇帝要重新任用爹爹了。
姜雯站在原地，一把拉住想要跟着爹爹前去的姜秦威，“三哥！”
姜秦威看向姜雯，“有事？”
“嗯，三哥稍候，”姜雯瞧着爹爹遠去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前方宮牆轉彎處。
隻剩姜正淵獨自前往坤甯宮，他的腳步急切而興奮。
年歲快過半百的姜正淵腳步越來越開，到後面幹脆跑了起來，直沖到坤甯宮門前，才放緩步子。
“姜太尉請留步，”公公攔住姜正淵去路，“陛下正在休息，今日不見人了。”
姜正淵面露急切，“公公，皇上是不是要派我去剿匪了？”
公公聞言露出喜色，“恭喜太尉，賀喜太尉，太尉能領此差，可見陛下對太尉的信任。”
姜正淵瞪大眼睛，喃喃似的重複問道：“陛下真命我領兵剿匪？”
“陛下确是應下了太子妃提議，太尉可回府稍作準備，待明日早朝，想來陛下會布告朝臣，拟旨下令，”公公耐心回複着，面上帶着一如既往的笑容。
姜正淵愣愣點頭，“多謝公公，我這就回府準備，明日就獻上剿匪計策。”
“如此甚好。”
而姜雯這邊，倆人立于宮牆旁。
“洛汐，你有事快說啊，”姜秦威催促着。
姜雯道：“不急。”
姜雯耐心等着爹爹走遠，姜秦威看的心急，有什麼事能比爹爹可以重新領兵作戰，更為重要的。
姜秦威停下，本是以為幾句話說完便可追爹爹而去，現在看來，卻是無法親眼看到此事殊真殊假了。
待爹爹身影消失，姜雯這才道：“姜秦威聽旨！”
姜秦威一愣，待反應過來姜雯說的是什麼，這才迅速雙膝跪地聽旨。
“陛下口令，吳氏從事販賣人口、買賣官職、貪污等罪，現奉姜雯領宮中禁衛軍，三日後抄吳氏一族，姜秦威從旁協助，若有抗旨不尊者，一律斬殺！吳氏繳獲贓款，全部充盈國庫。”
姜秦威不可置信的擡頭看向姜雯，“真的嗎？”
姜雯：“姜秦威接旨！”
姜秦威：“洛汐，假傳聖旨你小命不保，軍中物資可另想辦法，你别關心太子成亂。我再問你，此事是真的嗎？”
“三哥莫亂猜，我豈敢假傳聖旨，”姜雯雖這般說，心中卻明白，國庫空虛，除了氏族手中，沒有哪裡有如此多錢财能夠供給軍隊。
姜雯堅定且迅速道：“姜秦威接旨！”
姜秦威這才朝姜雯跪地一拜，“草民姜秦威接旨。”
姜秦威已顧不得真假，若出事，自己替妹妹一力擔着就是。
姜秦威起身，目光灼灼看着姜雯，“洛汐，既是抄家之罪，為何是三日後？”
抄家之罪一般從急，當天頒旨，當天出發，少見要延後的。
“爹爹要出發前往邊關附近城池剿匪，他一走，京都各路人士必然有歪心起，屆時我們再出手抄吳氏，震懾四方，效果最佳。”
“陛下真能委派爹爹？”姜秦威恍然大悟，卻依舊對此事存疑。
可看着姜雯那堅定的眼神，姜秦威立即改口道：“小妹實在聰慧。”
“不過是些小伎倆，比不得三哥，此番抄吳氏，還需勞煩三哥排兵布陣，凡在京都之内的吳氏族人，一個都不能放走。”
姜秦威對姜雯抱拳一禮，“上将請放心。”
姜雯突然聽到這個稱呼，被三哥逗笑，“三哥此番，算我的兵了。”
姜秦威低頭淺笑，“是。”
“因三日後才可抄家吳氏，此事還需三哥保密，即使是爹娘，也不得說，莫讓她們憂心。”
姜秦威點頭，“三哥曉得的，你且安心。”
二人預備在此等爹爹一起回府，還不過片刻，姜秦威就問道：“洛汐，你即已回，那秀燕是不是？”
姜雯瞧三哥探頭探腦打探周秀燕一事，不由淺笑道：“來時便送回莊子上了，估計她會在莊上玩會兒，才回府。”
姜秦威點頭，“她在城外，要安全許多。”
前方姜正淵步伐虛浮朝前走着，瞧模樣似在出神。
“爹！”姜雯喊了一句，朝姜正淵走去，“爹，你怎麼了？”
後面的姜秦威迅速跟上，“爹，出什麼事了？”
姜正淵嘴唇微微抖動，半晌才說出話來，“陛下命我去剿匪。”
姜秦威一愣，晃神的目光瞟向對面扶着姜正淵的姜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