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顆護地星高挂與空中，淺紅色光芒從門下縫隙下透進來，屋裡僅有一盞小燈開着。肖蘭芝坐在餐桌旁，看了眼房門，随後眼神落在桌上逐漸變冷的餐食上面。

十幾年前，一場意外的大火，她同時失去了兒子兒媳和一隻眼睛，但她沒有倒下。這個女人靠着打零工和撿廢品，頑強地養活自己，甚至還把年幼的孫子養到了能夠自食其力。

坐得的時間有些長，她的雙腿微微有些麻木和僵硬，聽見門口傳來的腳步聲，她攏了攏耳旁銀發，站起來活動不适的雙腿。

“奶奶，你沒收到我的消息嗎？最近修理鋪會很忙，我回家會很晚的。”肖凰俞把手裡的背包挂在門戶，語氣有些擔心和委屈：“你這樣等我，對身體不好。”

“胡說，我身體好得很！”肖奶奶可不耐煩别人說她不行，隻見她一巴掌呼在肖凰俞背上，“你看，打你的力氣綽綽有餘。”

肖凰俞不僅不躲，還點頭贊同：“還挺疼的，不錯不錯。”

“記得把涼了的飯菜吃了，别浪費食物。不然你以為我等你幹什麼！”

“浪費最可恥！”

這些話喚醒肖凰俞沉睡的胃，饑餓感一下子湧上喉嚨，咕咕的腸鳴聲落在兩人耳裡。

“奶奶，你不說我還不知道我快餓死了！”

因為風絮被行政官看重，修理鋪的生意比以前好了不少，他和阿蟻忙得不可開交，以至于忘記吃晚飯。

“如果你死在我前面，那你可真沒用。”肖蘭芝有張刀子嘴，她指着桌上的飯菜：“快吃吧！餓死鬼。”

肖凰俞端起臉盆大的碗，大口吞咽：“奶奶……我現在相信，你是我……親奶奶了。”

涼了的豆子糊糊并沒有很好吃，但是他吃得很香。

肖蘭芝臉上露出一絲嫌棄：“你這模樣真是……一點也沒遺傳到我漂亮兒媳半分。你要是長得稍微好看點，我對你的耐心也不至于隻有這麼點。”

肖凰俞嘴裡含着食物，咬字模糊：“我懂，我對好看的人也會變得耐心一點。對了，奶奶你吃了沒？”

遲來的關心比草賤，肖蘭芝小小翻了個白眼：“最近胃口不好，吃你的吧！ 你要是有風絮半點機靈乖巧，我也不至于天天教育你。”

肖奶奶提及的風絮在回家的路上和蘭雲欽讨論，武器研究基地如何打造。

“上次你提到你會防禦工程設計，具體指什麼？”風絮拍了拍在工廠裡褲腳上沾到的灰塵。

蘭雲欽思考了一會，回答：“建築安防，包括入侵警報系統、電子巡查等，根據客戶的實際需求和安全等級來設計。”

“那你覺得新氧城的安防怎麼樣？能抵擋住城外那些皮糙肉厚的異種嗎？”

蘭雲欽摸着下巴：“我估計一百隻異種同時攻擊城門，一小時内城門必破。”

“一百隻？這也太脆了吧。”　風絮眼睛睜得圓圓的，被這個結論驚訝到了。

那個好城市的城門連一百隻異種都抵擋不了？司徒昭你哪裡來的自信五年超越鋼鐵城？雖然風絮沒有去過鋼鐵城，但聽這個名字就感覺城門很厚的樣子。

蘭雲欽無奈笑了笑：“幸運的是，新氧城外的異種數量不多，攻擊力也不強。我在山上遇見過被炸掉身體，還能和其他異種融合的怪物。”

想象這個畫面，風絮凝眉思索：“這還是異種嗎？”

“不知道，廢土可能比我想象的還要危險。”蘭雲欽擡頭望着夜空上的紅色護地星，他還是第一次在這麼遠的距離觀看它們。

“對了，我計劃三天後搬走了，這些日子謝謝你們的照顧。”說這話的蘭雲欽腦海裡第一個想到的是風絮家客廳的沙發，他隻能蜷縮着身子躺在上面，每回起床手臂都是麻木的。

“搬家啊……找到住的地方了嗎？”

蘭雲欽有些不好意識：“這兩天再找。”說實話，還是錢的問題，他找過幾次，被房租勸退了。

這家夥可能還不知道新氧城的房租有多高？在城裡，不少人隻能住在廢棄的集裝箱裡。

風絮站在街口，望着家的方向，屋裡的燈還亮着：“我記得行政中心給我分配了宿舍，在701街道像鴿子籠一樣的居民樓裡，要不你住那吧，房租從你工資裡扣。”

蘭雲欽怔了怔，深琥珀色的瞳孔裡滿是笑意：“多謝。”

……

拿到拟态精神病的研究資料後，風淼連夜閱讀，最後一份文檔被翻閱，他的眼白上布滿紅血絲，眼下烏青，整個人精神又特别亢奮。

“拟态精神病是人體和機械義肢不兼容導緻的，或者說是人體的排異。”風淼在草稿紙上寫寫畫畫，試圖完善最新的藥劑配方。

配方上的藥物多針對大腦神經，看用量簡直可以瘋狂來形容，可能一喝完，人的大腦就當場死亡。

寫到後面，風淼緊鎖眉頭，煩躁地抓了抓頭發：“不對不對，這樣的配方……身體再強壯的人都會痛死過去。”

他陡然站了起來，眼前泛黑，身子左右晃了晃，骨節分明的手指抓住桌角。冷汗從鬓角滑落低在草稿紙上，慢慢地暈濕字迹，模糊原本清晰的筆觸。

腦子裡突然出現身後恒溫箱的畫面。風淼忽然轉身，盯着恒溫箱。

箱子不大，被安置在實驗台上，開拉門由透明玻璃構成，裡面可見一顆被裝在塑料袋裡的白色藥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