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屋擁擠出的細縫巷照不進絲毫陽光,垃圾随處可見。一個中年男人靠着牆癱坐在地上,他個子不高,擁有一雙藍色的眼睛。
傑拉德臉上滿是惶恐不安,警惕看着巷子口,企圖腐臭的垃圾掩蓋自己,身體的不适讓他縮成一團。
他們是誰?為什麼要抓我?
老闆不批病假,他放棄這個月工資才保下自己的工作。在回家的路上,他發現自己被人跟蹤,餘光中他看見對方帶着的裝備着精良的武器。
糟糕!又開始了!
傑拉德意識昏沉,仿佛有另外一個他要從身體裡鑽出。略黑的皮膚下血管劇烈地湧動,緊接着渾身上下的毛孔被撐大,冒出密密麻麻的黑點。
他撕開自己的上衣,控制不住地抓撓。短圓的指甲以肉眼看見的速度增長,直到彎曲漆黑。抓傷的皮膚表面,紅色的血珠緩慢成型,汗毛變得又黑又硬,宛如鋼刺。
傑拉德被痛醒,汗毛之間布滿青筋的血瘤子,一顆顆從皮膚下以肉眼看見的速度變大,從手臂直至後背,大小不一,瘋狂蠕動。腹中仿佛長了一張吃不飽的嘴,饑餓空虛讓他忍不住彎腰,張着嘴巴大喘氣。
“這裡可真髒!”安妮防護服的褲腳沾上些污漬,她厭惡地移開眼神,望向巷子。
“咦!”
“這個怪物長得真惡心!”
鄙夷嫌棄落入耳中,傑拉德緩慢擡頭盯着巷口的一女兩男,雙眼通紅,喉結上下動了動,眼底閃過一絲渴望。
“你們……到底是誰?”
她說的怪物是自己嗎?
傑拉德似乎意識到什麼,渾身一僵,看着自己的雙手,目光哀求,搖頭解釋:“我不是怪物,我是人……我隻是前段時間得了怪病……”
“我是個虔誠的教徒,從來都沒有做過壞事……”
明亮的神啊,我這是怎麼了?我怎麼會變成這樣?
安妮皺了皺鼻子,退後幾步,嘟囔:“這種怪物慣會裝作人的語氣,博得同情。”
兩名下屬對視一眼,其中一人道:“這個污染者的身體在加劇異化,我們動作快點,在他完成初級進化前把藥物打進他體内。”
他們穿着密不透風的防護服,一人舉起手裡的超強濃度安眠藥劑槍,一人拿着源磁武器防備着污染者進攻。
被槍指着,傑拉德扶着牆哆哆嗦嗦站起來,鋒利的指甲在牆上留下深刻的劃痕。
“不要……殺我。”
“願日依舊…舊明亮…”他的聲音及其沙啞,像被砂紙打磨過,甚至有些說不出話,“您忠誠的…信徒傑拉德…乞求…求求您的救助……”
“動手!”安妮一聲令下。
十公分長的藥劑子彈從槍口彈射而出。細微的氣流聲傳入傑拉德耳中,他身體下意識側身,子彈打在牆上,藥劑倉破碎,藍色的液體順着牆面流下。
“你們兩個廢物!”安妮氣得踢了他們兩腳:“這可是複天生物科技公司産出的藥品,你們知道這藥有多貴嗎?把你們賣了都買不起。”
兩人站在原地低着頭,任由安妮打罵。
失手的下屬語氣卑微:“小姐,求求您,再給我一次機會。”
槍裡面總就五顆安眠子彈,安妮不敢确認一顆能不能放倒這個高品質污染者。以往的污染者可沒有這麼高程度的身體異變。
“滾開,我來。”她從下屬手裡奪過槍,另一隻手從腰間拿出一枚硬币大小的“紐扣”。
信徒的禱告并沒有得到神的眷顧。
見他們還想對付自己,傑拉德眼神一冷,丢棄了神和以往的怯懦,語氣變得兇狠:“不要逼我,我會殺人的!”
安妮絲毫沒有動容,開槍的姿勢極其标準,藍色的子彈劃破天空,伴随着槍響,白皙的指尖擲出紐扣。
子彈鑽入傑拉德背部的血色肉瘤裡,傷口的刺激讓他忍不住張嘴吐出一些細碎的血塊。血液在地上緩慢蔓延,浸濕他的破損的鞋底。
他眼裡出現怨恨,環顧四周,迅速撿起腳下廢棄的金屬架,朝他們扔過去,同時快速前進。
“果然不能讓他失去行動力。”安妮和她的下屬紛紛後撤,拉大距離。
此時,貼在傑拉德鞋面上的紐扣,眨眼間變成一張由源磁力構成的細網,從下而上包裹着他。
皮膚接觸源磁力的瞬間,發出刺啦刺啦的燒焦聲,一縷縷黑煙冒出。灼燒的痛感讓傑拉德瞬間倒地翻滾。可随着他動作越大,網罩束縛得越緊,身上的傷痕越來越多。
“啊啊啊啊啊啊……”慘叫不絕于耳。
屋檐斑駁,巷子昏暗,沒有人會想去探究這裡發生了什麼。
安妮松了口氣,嘴角挂着甜美的笑容,望着傑拉德的跪地求饒,她耐心地補上了一槍藥劑子彈。
藥劑逐漸發揮作用,傑拉德慢慢地停止掙紮,面容被毀,裸露的皮膚上有一條一條焦黑的傷痕,血液伴随黃色膿水流了一地。
損失一個稀有的一次性源磁武器,但捕捉到一個高品質污染者,安妮有點心疼,不斷安慰自己,高品質的污染者能換來更多東西。
她檢查防護服的密閉性,随後舉着槍朝傑拉德靠近,站在距離他三米之外的地方觀察,朝下屬吩咐。
“目标重傷,把它帶回去,記得電牢強度下降30%,不要給我弄死了。”
……
空恒讓人把冶煉廠廢舊的機器搬到空廠房裡。
他看見廠房和此前完全不一樣,眼裡露出一絲驚訝,這短短幾天沒見,這裡就多了這麼多東西嗎?
目光所及之處,一個個金屬制集裝箱整齊的擺放在角落,原先被随意堆放的黑鎢礦不見了,廠房中間多了幾個移動式研究器材屋,瞧着便讓人覺得價值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