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以在行政中心停車場門口東張西望，聽說城保大隊隊長司徒子穆在宴會上公然表示過自己對風絮的厭惡，他應該會對風絮的事感興趣。

一輛銀灰色的私家車緩慢駛入，艾以一路尾随，直到車停穩，穿着剪裁合體白西裝的司徒子穆下車，他才小心翼翼喊道：“司徒先生。”

司徒子穆循聲望去，一個下等人。他置若罔聞，沒有因為這聲招呼停下步伐。

艾以感受到司徒子穆明晃晃的不屑和鄙夷，自卑和難堪在這張略黑的臉上無處遁形。他咬着牙，快速道：“我有風絮的秘密。”

風絮二字抓住司徒子穆的耳朵，他轉身，從上到下打量眼前這個又醜又髒的下等人，用施舍的語氣道：“給你一分鐘，你要說什麼？”

艾以顧不得周圍有沒有人，壓低聲音，盡量讓自己說的一個字都很清晰：“風絮醫治好了一個拟态精神病晚期的改造人，我親眼見到那個改造人發作第二次拟态精神病，也親眼看見他今天好端端地出現在路邊！”

“如果有半句假話，您盡管拿槍打死我。”艾以一口氣說完，心頭狂跳不止，雙眼緊盯着司徒子穆臉上的表情。

“哦？這真是我今年聽過最大的笑話。”司徒子穆并不相信下等人嘴裡的半句話，在他看來，劣等的基因造就每一個下等人的虛僞和謊言。

“你已經浪費我一分鐘了，殺你也是浪費我的時間，你不值得。”

司徒子穆丢下這句話便揚長而去。

看着對方的背影，艾以眼裡露出一絲憤恨，因為怎麼努力都無法改變的身份，自己說的事實恐怕這些權貴不會相信。對了，要找到證據，能夠一擊斃命的證據。

司徒子穆看出了那個下等人面對自己時，眼裡露出的害怕，當自己質疑他的時候，他百口莫辯，慌張得不行，想到這，他輕笑了一聲。

他不會因為下等人的一句話就輕易相信對方，但對方倒是給他提了一個醒，他會用自己的手段探查實情。

……

風絮正在廠房裡琢磨充能武器，并不知道自己被司徒子穆和艾以盯上了。她把從阿蟻身上得到的靈感寫在紙上。

“穩定形态、共生相處……”風絮坐在椅子上，指尖沒有規律地敲着金屬桌面。

此時，蘭雲欽手裡拿着一塊巴掌大小的黑色金屬薄片，進入研究室，朝風絮道：“在王嬸的幫助下，我拿黑鉻礦提煉出了一點金屬，你看看。”

風絮接過，雙手掰了掰，金屬顯現出良好的韌性，很快就恢複原狀，她眼神帶着笑意：“提煉的效果挺好的。”

蘭雲欽點頭，微笑道：“沒想到王嬸對金屬提煉有這麼深的研究，空廠長還真是介紹了兩個合适的幫手。”

接着，他給風絮共享自己對金屬做的研究分析：“我做了一些簡單的試驗，這種含有微量源磁礦的黑鉻不僅具有高強度和優良延展性，而且在重量、耐腐蝕方面都呈現較好的表現，很适合打造一款應對複雜地形的行動車。”

黑鉻和源磁礦？風絮猛地抓住腦海裡閃現的靈光，原來自然界已經給出答案，源磁礦能和黑鉻穩定共處，那充能武器的能量儲存倉可以利用黑鉻打造，隻是這配比……

蘭雲欽說完，看着風絮一臉沉思，不由得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風絮的唇角彎起：“我的充能武器有苗頭了。”

看着蘭雲欽臉上的疑惑，她解釋：“充能武器的難點或許不是掌控馴服源磁力，而是讓它保持一種平衡狀态。黑鎢礦裡含有少量源磁礦，被提煉出來依舊是穩定狀态，那由黑鎢打造的儲存倉是不是能夠穩定儲存源磁力？”

蘭雲欽眉尾一挑，摸着下巴，思索道：“值得一試！”

随後，他給風絮傳了一份報告：“這是提煉的方案，每一步操作細節我都記錄着。”

風絮點開快速浏覽一遍，不由得感歎，蘭雲欽做事周到細心，完全看不出他是個沒有接觸過金屬提煉的新手，報告裡詳細羅列着每步操作，提煉反應時間精确記錄到秒。

“對了，既然行動車的材料确定好了，那車的構造，你有什麼要求嗎？”

之前蘭雲欽的設計草圖裡有些風絮聞所未聞的東西，這讓她更加堅信蘭雲欽此前生活的地方一定擁有遠超新氧城的科技，所以她把備用方案交給他去準備。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你要和我們一起走嗎？”風絮盯着他的眼睛，似乎随口一問。

蘭雲欽聳了聳肩，深棕色的瞳孔裡帶着戲谑：“我難道還沒取得上船的票？”

相處了幾個月，蘭雲欽憑心自問，朋友受難，他不可能袖手旁觀。再說他遲早要離開這裡，找到家族。

“那就把座位設置多點，”風絮語氣微頓，“對了，後廂要大點。”

風絮在心裡微微歎息，如果自己什麼都沒研究出來，相當于拿到的投資資源打水漂，那些權貴遲早會發瘋，就算自己帶着風淼、蘭雲欽跑了，那權貴的怒火會不會牽涉到小黃魚？他願意和自己走嗎？畢竟這裡是他的故鄉，從小長到大的地方。

……

艾以用通訊器給暗蛇三人發消息、打通訊，一個都沒有回。他在家裡反複踱步，時不時點開屏幕看一眼。

“這幾個家夥不會還在酒吧裡醉生夢死吧！”艾以氣得咳嗽幾聲，朝地上吐了一口濃痰，拿起桌上的水杯猛地喝了幾口。

不管了，他要出去找人。

外面剛下了一場雪，主路道的雪大約隻有十厘米厚。暗蛇三人都是好色之徒，艾蟻目标很明确，就是那些帶顔色的酒吧。

不管白天還是黑夜，這些酒吧裡永遠是無主燈設計，疊加色彩缤紛的燈球，播放的電動音樂像是要轟碎人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