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春擡步往裡走,靈月想跟上被大太監攔下:“靈月姑娘,殿下隻召了萬春公主一人。”
“!”剛才不說也召了我嘛!
景仁殿修的宏大威望,層層台階之上是那把象征權力的龍椅,龍椅上的男子居高臨下的看着她,漆黑的眼睛辨不清情緒:“你可知錯?”
萬春和皇帝對視,不卑不亢道:“我不知。”
皇帝眼神銳利起來,直視萬春,帶着與生俱來的威壓,不自覺讓人心生敬畏。
“求陛下為老臣做主,老臣老來得女,這麼冷的天被推入水池,那水池裡的冰碴現在都未能全部化開啊,小女現在高熱不退,求陛下給老臣一個公道啊。”心想果然是賊子之女,一絲半點禮儀教養也沒有。
“是她先動手想推我,我才以彼之道還之彼身。”
大臣怒道:“誰知道你是不是信口雌黃,小小年紀心思如此歹毒,直接害人性命,是随了你那賊子爹的性子。”說着轉身向皇帝伸手作揖:“陛下,此女小小年紀便是這樣的性子,如不加以矯正,會讓長公主九泉之下蒙羞啊!”
皇帝輕聲呵斥:“放肆!”
丞相趴跪在地:“求陛下為小女做主啊。”
皇上看着下面面色平淡的萬春,臉色微沉:“你現在有兩個選擇,去登門道歉閉門思過三個月,或是請萬氏家罰抵罪,選一個吧。”
道個歉就這罰的也太輕了,别說丞相了就連陛下也覺得萬春一定會選擇道歉。
萬春站在那裡,小小一隻,卻站的筆直,頗有幾分風骨的味道。
其實單看相貌,萬春不同與長公主國泰民安富貴牡丹花的模樣,而是小小年紀便顯出豔麗到妖冶的容貌,這樣的容貌與常人來說,不太和風骨搭的上邊,但在萬春身上又顯得格外合理。
萬春聲音平淡到沒有波瀾:“我選萬氏家罰,今日夫子論課之時,曾說十鞭之後還清醒的話可以得個聖恩,望陛下請罰。”
“那便請萬氏家罰,不知這樣丞相可滿意。”說着詢問的話,但語氣卻不容置喙,已是帶着不快。
皇室家罰,是一根通體碧玉卻細如小指的鞭子,一鞭下去皮開肉綻,别說小孩了大人都受不了。
第一鞭下去皮開肉綻,血從嫩黃色的裘襖裡滲出來,萬春抿着唇,心想可惜了這件漂亮的衣服。
第二鞭下去,細細的汗珠密密麻麻的出現在萬春的額頭上,萬春握緊拳頭才能讓自己不後退一步。
………
第七鞭下去的時候裘襖已經爛的不成樣子,鮮血浸透了裘衣,已看不出原來的顔色,萬春單膝跪地嘴角緩緩流出鮮血,整個人都顯得搖搖欲墜。
皇帝看向萬春,眼中閃過詫異,此等
韌性…可惜了。
丞相也是詫異,盯着萬春,有些摸不準今日的做法是否錯了,此子韌性心性都非常人所及,也許說的是實話。
萬春現在已經感覺不到痛感了,周身浮起了一層隻有她自己能看見的淺青色的霧氣,風形成透明的手輕輕撫摸着萬春的頭,伴随着歎息。
恍惚間聽見一道溫潤清冷的聲音:“我們很快很見面的,小公主再堅持堅持。”
天道的偏愛,哪怕是一絲絲也足已讓命運的天秤偏向萬春這邊。
萬春聽見聲音微微愣神,半晌輕聲問道:“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嘛?”
“吾名景熙。”
景熙,景熙,萬春嘴裡反複咀嚼着這兩個字,真好聽。
十鞭過後萬春緩緩的跪下像皇帝磕了三個頭,得益于紅玉改善了體質,現在才能保持清醒。
“請陛下聖恩,今日十鞭還陛下六年養育之恩,望陛下廢除我公主爵位,從今天開始我便隻是萬春,再也不是萬郦王朝的公主。”
皇上盯着萬春,不放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不是賭氣,不是氣話。因為他刻意的疏忽,她對這裡毫無留戀,所以可以這麼平淡的說出這樣的話。
丞相覺得事情有些脫離掌控了,想離開皇帝又沒開口,隻能在裡面惶恐的站着,像個木頭擺件一樣盡量縮低自己的存在感。
皇帝踱步走到她的面前站定,面上帶着愠色,質問道:“你争一時意氣可曾想過離開皇宮你一六歲孩童該如何生活?”
萬春起身,她身高堪堪到皇帝腰前,擡頭望向他道:“我現下還未曾考慮那麼多,但總歸有辦法。”
畢竟萬春已不是以前萬春了,随着時間的流逝,萬春能感覺到自己越來越強大。
像是個容器罐子,已經快裝滿了,現下使力,感覺能一拳砸碎一面牆。就連身上的鞭痕也是看着嚴重内裡已經在慢慢恢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