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有人在家,邬常安就踏實了。
“你盯着他,别讓他跑了。”陶母拉着陶桃小聲說。
“還真讓我姐說着了。”小丫頭嘀咕,她支招說:“娘,你把我姐夫的大青牛牽走。”
“不用你說我也曉得。”
“爹,娘,我跟冬仙去我丈人家看看孩子,我們先走了。”陶青松交代一聲。
“昨兒逮的田鼠給葫蘆家的貓捎過去。”陶父提醒一句,他走到桃丫頭的房門口,見人已經躺下了,他進屋壓着嗓門說:“不用在你哥身上打主意,老子還活着,家裡輪不到他做主,他的話不管用。我不管你有什麼想法,我隻跟你交代一句,你今兒把這門婚事攪散了,我明兒還能再給你找一門婚事,你隻要不怕一門婚事不如一門,你就可勁使心眼。”
陶椿面色緊繃,她沒解釋,也解釋不清。她眼下是明白了,陶父陶母壓根不相信這個女兒是個能幡然悔悟的主兒,這二老一門心思擔憂她還憋着心眼再興風作浪,最怕的估計是她會逃出山會情郎,到時候連累一家子沒命。所以抓着這個機會要把她嫁出去,趁機滅了她會情郎的念頭。
“好。”陶椿點頭。
陶父驚疑不定地打量幾眼,他轉身出去了。
陶父陶母牽着大青牛走了,家裡安靜下來,陶椿不用再應付人,她眼一閉就睡着了。
這一覺一睡就是半天,晌午陶桃送飯進來她才轉醒。
“姐,我姐夫也醒了,他在屋外吃飯,你幫我盯着他,我去地裡給爹娘送飯。”陶桃沖她擠眉弄眼。
陶椿笑了,“行,我吃完飯就出去。”
陶桃出門又跟邬常安交代一聲,見他也要跟去,她急得提着飯籃子拔腿就跑。
陶椿掀開被子下床,她一跛一跛地走出房門,見外面的天是陰的,她喃喃道:“變天了?要下雨了?”
邬常安晦暗着一張臉拐回來,他睡醒才發現變天了,這下明天也走不了了。
“天要留客,你就多住幾天吧。”陶椿擺出主人姿态。
陶家的房子是呈南北走向一字排開,除了竈房,其他四間屋的房門朝東,沒有圍牆,門前的空地就是院子,樹下放着飯桌和椅子。陶椿出了門就跟邬常安隔着一段距離面對面站着,對方的神色都在彼此眼裡。
邬常安見她一臉惬意,他也不惱,他提把椅子走過去,說:“你坐着吧,膝蓋真跪腫了?”
“嗯,這也做不了假。”陶椿扶着門框緩緩坐下,屁股坐實了,她伸直腿籲口氣,“真疼啊。”
“你昨晚在陵殿裡看見什麼了?”邬常安打探。
“看見什麼?陵殿裡就我一個人,能看見誰?定遠侯的亡魂嗎?”陶椿反問,她嘲笑道:“人死了哪兒還有亡魂,你不會還相信世上有鬼魂吧?要真有那東西,誰還怕死?反正活着死了都還有意識。”
邬常安面上微諷,鬼說世上沒鬼。
“我覺得你就是鬼。”他小心翼翼道。
陶椿翻白眼,“我還覺得你是鬼呢。”
邬常安:……
他不知道該做出什麼表情。
“你昨晚說什麼讓我睡覺最好睜一隻眼?還有,你帶紅嫁衣去陵殿做什麼?”他又問。
“告狀,你要跟我退婚,我去跟定遠侯告狀,求他為我做主。”陶椿面不改色說,“你跟我退婚了,我名聲就壞了,以後登門說親的男人一個比一個差,我怎能甘心。”
邬常安驚愕,他腦子發暈,不由大聲說:“你又反悔了?我倆之前不是說好了,我送你回家,我倆的婚事作罷,你也答應了。”
陶椿撸下手上的镯子晃了晃,“這不怪我,我昨天是不是讓你趁着天還沒黑趕緊回家,你死活不聽我有什麼辦法。你也見着我爹娘了,我可做不了他們的主,他們現在就怕山外的事傳來會連累我三妹,一門心思要把我嫁出去。”
邬常安幾欲跳腳,“我不信你拿他們沒辦法。”
“什麼辦法?”陶椿問。
他哪裡知道。
“倒也有個辦法,我說給你聽聽。”陶椿眼微眯,“你想退了這門婚事肯定要得罪人,不說我爹娘,就是媒人那關都過不去,到時候我的名聲壞了,你的名聲也好不了,兩三年内想再讨個合心意的媳婦不容易。不如這樣,退婚的事緩個一年半載或是兩三年,我跟你回去,我倆試一試能不能過,要是合不來,日後再尋個由頭和離。”
“肯定合不來。”邬常安下意識說。
“那你是答應了?”陶椿反問。
邬常安不吭聲。
“下雨了!”陶桃跑回來,“下雨了下雨了,姐,等雨停了,我們去采菌子。”
“好,采了菌子我給你做好吃的。”陶椿應聲,“也讓你嘗嘗。”
邬常安愣了下,才反應過來後一句話是跟他說的。
誰稀罕,他雖沒拜師學藝,但他做的飯味道也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