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花蛇看見陶椿,它吞下一隻大田鼠一溜煙跑了。
陶椿:“……它怕我?”
“你要是拿刀要宰我,我也怕你。”邬常安拍了拍狗頭,說:“等着,剩下的田鼠烤熟了再喂你們。”
陶椿朝蛇溜走的方向瞄兩眼,她撸起袖子去舀水洗手,說:“挑四隻還沒死的田鼠宰了,我晌午炒田鼠肉。”
邬常安不想吃,“倉房裡還有臘肉,你想吃肉我去拿。”
“我想吃新鮮的肉。”
“我去抓雞。”
陶椿瞥他一眼,她進竈房拿來菜刀,自己動手宰田鼠。
剁下鼠頭放血,斬下鼠足鼠尾,刀刃劃破鼠皮,陶椿扯着鼠皮一拽,半張鼠皮脫落。田鼠的皮很薄,皮薄如紙,這點跟家鼠有很大的差别。
邬常安看得直吞口水,他可以斷定,這女鬼沒少吃鼠肉,剝皮的動作太熟練了。
“除了田鼠,你還剝過什麼皮?”他小心翼翼地打探。
“那可多了,就是沒剝過人皮。”陶椿壓着聲音說。
邬常安悻悻然,他快手快腳地進竈房去做飯。
“嬸嬸厲不厲害?”陶椿偏頭問蹲在一旁看得認真的小丫頭。
小核桃用力點頭。
守在一旁的大黑狗搖了搖尾巴。
清理了四隻田鼠,清洗幹淨後,陶椿拎着肉進竈房,剝下來的鼠皮讓小核桃貼在樹皮上。
鍋裡在煮米,陶椿在食櫃裡看了看,說:“晌午蒸一缽蛋羹,蒸兩碗老南瓜,臘肉炒酸筍炒一大盤,再炒一小盆田鼠肉。”
邬常安沒意見,他接過她遞來的老南瓜坐在竈前削皮。
陶椿拿出一個大陶碗打雞蛋,四個雞蛋加水打散,拌半勺豬油,添小半勺鹽,攪開後撇去浮沫。
“南瓜削好了。”他說。
“竹篦子放鍋裡。”陶椿吩咐,“篦子放上來了就把雞蛋碗放上去。”
她拿着刀切南瓜,老南瓜切片碼在碗裡,碗裡也不用加水,直接放鍋裡蒸。
蒸菜上鍋了,陶椿拿出泡好的臘肉切片,臘肉裝滿一碗,她刷了刷菜闆開始剁田鼠肉。
邬常安見她手起刀落間肉沫飛濺,他想出一個壞招,問:“你吃過耗子嗎?就是家裡偷油偷蛋的黑皮耗子,蛇喜歡吃。”
家鼠跟田鼠相比可醜陋多了,又讨人厭,陶椿皺眉,她不高興地說:“這時候提什麼耗子,敗胃口。”
邬常安暗暗嘁一聲,心想你也曉得敗胃口。
鍋裡的米湯沸騰了,他出去舀水洗了洗手,進來揭開鍋蓋,先把篦子轉移到後鍋,接着拿來飯篦子控米,一溜的動作很熟練,陶椿看在眼裡很是滿意。
“小核桃,你喝不喝米湯?”邬常安問,“我給你舀一碗晾着,你渴了來喝,别喝缸裡的涼水。”
“給我也晾一碗。”陶椿接話。
“噢。”
鍋洗幹淨了,邬常安見她還在剁耗、田鼠肉,他端來酸筍和臘肉掌勺炒菜。
老大兩口子回來了,小核桃蹦蹦跳跳迎上去說:“小叔抓了好多好多田鼠。”
“大哥,嫂子,你倆先坐着歇一會兒,飯還沒做好,我們回來晚了。”陶椿出來說。
姜紅玉洗手,“要幫忙嗎?”
“有邬常安幫忙,你坐着歇歇。”
邬常順被小核桃拽着去看筐裡的田鼠,他驚訝道:“老三,你在哪兒逮的這麼多田鼠?”
邬常安走出來,他眉飛色舞地說:“我跟陶椿在花生地逮的,用竹筒炸,用煙子熏,地裡的田鼠洞被我們掏空了。”
邬常順仔細打聽,他心動了,說:“等我把花生拔完了,我也砍一捆竹子去炸鼠洞。”
竈房裡,陶椿在洗鍋了,她喊邬常安來燒火。
鍋燒幹了,她舀一大勺豬油淋下去,接着往油裡放大量的姜、辣椒、青花椒,油爆香,一小盆田鼠肉倒了進去。
邬常安探頭盯着,鍋裡的肉炒變色了,味道比炒豬肉香。
“端菜。”陶椿喊,“最後一個菜馬上就好了。”
姜紅玉進來聞到肉香覺得熟悉,她往鍋裡看,“炒的什麼肉?”
“田鼠肉,大嫂你敢吃嗎?”陶椿往鍋裡續一碗水,鍋蓋蓋上繼續焖。
姜紅玉瞅一眼老三,她觑着眼說:“不瞞你說,我爹喜歡吃田鼠,我也跟着吃過,不過進了邬家的門我就沒嘗過了。”
“噢,他們兄弟倆都不吃田鼠?”陶椿了悟,“今天的田鼠肉是我倆的。”
姜紅玉點頭,她端菜往外走,邬家兄弟倆長得人高馬大,有力氣有膽子,每逢巡山都有收獲,家裡一年到頭不缺肉,所以從沒考慮過吃鼠肉。
肉起鍋,剩下的事有邬常安接手,陶椿端着一小盆田鼠肉出去。
“大哥,先吃菜,飯還要等一會兒。”陶椿招呼,“你看看敢不敢吃這個肉,它們在地裡吃莊稼,在山裡吃果子,吃的好睡的香,一身肥肉又嫩又香。”
邬常順覺得她說得在理,這盆肉的味道着實誘人,他挾一坨嘗了嘗,瞬間睜大了眼睛。
“肉好嫩。”他驚訝,“又嫩又香,我想想,跟雞鴨魚肉的口感都不一樣。”
陶椿吃得口齒生津,這道菜可比她上輩子吃得好吃多了,鼠肉脂肪多,肥膘少,炒熟後不柴也不膩,嫩得像蛙肉,又比蛙肉有嚼勁。
邬常安把飯盛出來,見桌上的三大一小都斯哈斯哈地在吃鼠肉,他也伸手挾了一坨嘗了嘗。
陶椿看他,“味道不錯吧?”
“難怪蛇喜歡吃耗子。”邬常安點頭,“的确是嫩。”
陶椿給他一腳,“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邬常安垂下頭,嘴角悄悄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