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錦月：“嗯。你這次回來呆多久啊？”

馮錦纾：“到畢業大戲演出前應該都不會走了。下次進組是7月了。”

馮錦纾今年大四，還要回學校排練最後的畢業大戲演出。

梁錦月突然想起來：“姐，暑假我想去劇組實習，可以去你那嗎？”

馮錦纾算算時間差不多，一口答應：“當然可以。我下部戲的導演是錢導，你來可以跟着學學。”

梁錦月雙眼放光：“是錢德忠導演嗎？他之前來學校上過大師課，特别難搶。”

“是啊。”馮錦纾笑，“等時間确定了我告訴你。”

梁錦月抱住姐姐，在她脖頸蹭了蹭。

“好耶，我真是太愛你了。”

話音落下，她感覺到一道淩厲的目光。

擡頭，正好和後視鏡裡程西淮的目光撞上。

暗沉沉的，嚴肅得吓人。

像是在譴責她的肉麻。

梁錦月被他看的心裡發毛。

怎麼了？她愛姐姐不行嗎？

嗚嗚，這人真的好可怕。

車裡的另外兩位同時察覺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氛。

程嘉嶼伸手将後視鏡調整了位置。

馮錦纾也轉移話題：“我們四個很久沒一起了，好像回到高中一樣。”

“對吧西淮？”她的語氣輕柔。

程西淮的面色軟下來，“嗯”了一聲。

*

天色漸晚，程嘉嶼直接開到了茂林山莊。

茂林山莊是江林市新開的一家高檔餐廳，位于江林市竹山腳下，主打新鮮，口味鮮甜，鹹淡适中，很适合宴請。茂林山莊很大，中式裝修，院道兩旁是精心栽種的綠植和古樹。這其中又分為好幾個院落，一院一景，漫步其間，仿佛置身于古代的深山小院。

今日兩家用餐是在竹山院。顧名思義，整個院落是以竹為主題。道路兩邊種滿了竹子，郁郁蔥蔥，宛若是在竹林間造了一間屋子。包間内的裝修古樸大氣，以黑白色調為主，屏風一副竹林七傑圖，開窗見竹，風景很美。

四人到了沒一會兒，長輩們也陸續到了。

兩家父母一碰面，立刻熱絡地寒暄起來，同時讓服務員開始走菜。

梁錦月對這些客套的應酬不感興趣，自顧自地吃着東西。

她忽然想起，姐姐高中畢業後也有這麼類似的一場飯局。那時說是随便吃頓飯，可實際大家都知道，就是給姐姐和程西淮确定關系的，更近一步說，是确定兩家關系的。

那家大廚燒的話梅排骨尤其好吃，梁錦月當天吃了好多。當時程嘉嶼還調侃她吃下去的全是酸味。

正想着，轉盤在梁錦月的面前停下。

對着她的，恰好是一盤話梅排骨。

濃油醬赤的排骨裡零星點綴着些酸梅，讓人看得食指大動。

梁錦月擡頭，正看見程嘉嶼的手指從轉盤離開。

她夾了塊排骨放進嘴裡。

排骨香味撲鼻，肉炖得軟爛，入口即化，鹹香中帶着淡淡的梅子酸，不膩的甜味佐上些許的鮮，豐富又和諧的味道。

“姐，排骨好吃。”梁錦月将排骨轉到姐姐面前。

馮錦纾沒有反應。

梁錦月轉頭，發現旁邊的姐姐有些心不在焉。

她正要問，突然聽到程母提到姐姐的名字。

“錦纾和西淮在一起這麼久了，是不是該考慮下一步了？現在基本都要提前一兩年準備了。”

她笑着提起了結婚的話題。

話音落下，梁錦月敏銳地感覺到馮錦纾僵硬了一瞬，目光轉向旁邊的程西淮。

程西淮應和地點頭：“我們會好好計劃的。”

馮錦纾沒有說話，神色有些遊移。

馮錦纾進圈以來一直把隐私保護得很好，她不喜歡提自己的私事，也不喜歡家人暴露關系。所以她和程西淮的戀情沒什麼人知道。

梁錦月也明白姐姐的心思，在學校從沒有暴露自己和姐姐的關系，她的大學朋友們都以為她隻是馮錦纾的一個鐵粉而已。

可如果結婚，程家必定大辦。私生活很難不洩露出去。

來不及細想，梁錦月輕咳一聲，壯着膽子開口：“現在談這個是不是有點早啊？”

梁文霓打斷她：“大人說話，你小孩子别插嘴。”

“我都大二了。”梁錦月嘟囔，“而且結婚前很多事情都得商量呢。比如要不要曝光，會不會影響我姐以後的事業，生不生小孩，如果生生幾個，什麼時候生，和誰姓……”

一頓輸出，現場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梁錦月左右看看，堆起笑臉。

“我小孩子，叔叔阿姨别介意啊。我先提一杯。”

她端起飲料一飲而盡。

爸爸馮旭歎氣，無奈道：“就你話多！這些要你說嗎？纾纾和西淮自己會考慮的。”

他歉意地看着程家父母：“抱歉啊，我這小女兒啊從小說話就直接，沒什麼壞心思。”

程母也反應過來，略尴尬地笑了一下。

“現在年輕人的想法是多，和我們那會兒不一樣了。”

程嘉嶼給程母盛了碗湯，慢悠悠地說。

“媽，放心，我想法不多。您和爸要是想，我努努力，争取早日讓你倆當上公公婆婆。”

程母一驚，手裡的湯匙都掉碗裡了。

“你有女朋友了？”

程嘉嶼懶洋洋地靠着椅背；“沒啊。”

“那你怎麼努力？”程父開口，“往哪個方向努力？”

程嘉嶼想了想：“閃婚方向？”

衆人愣怔。程母臉都要白了。

程嘉嶼笑了笑，露出标準的八顆牙。

“我開玩笑的。”

程母松了口氣：“吓我一跳，這孩子！”

被程嘉嶼一打岔，這話題就被順理成章地略過了。

梁錦月有些感激。

她望過去，隻見對面的程嘉嶼洋洋得意地沖自己挑了下眉。

然後，十分嚣張地豎起了三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