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歡就好。”
這香水和梁錦月給人的感覺一樣,熱情靈動又浪漫,像自由穿梭在熱帶水果園裡的少女。
馮錦纾微笑看着低頭嗅着手腕的妹妹。
紅色波點茶歇裙外加一件防曬衣,腰細腿長,自來卷的長發随意散落在白皙的肩頭,長長的睫毛垂下,遮住那雙又大又靈的眼睛。
“你妹妹好像一個洋娃娃。”
從小時候起,馮錦纾就經常聽人這麼說。
她的目光在梁錦月的嘴角停留片刻,輕聲道:“我們月月長大了啊。”
梁錦月一愣,後知後覺地摸了摸唇角。
“我這是上火了。”
馮錦纾擡起梁錦月的下巴,仔細看了看,有點心疼。
“有藥嗎?沒有我現在去買。”
梁錦月:“有!”
她拿出口袋裡的噴霧。
“你看,不用買了。”
見馮錦纾還想說什麼,梁錦月連忙轉移話題,問出自己憋了兩天的事。
“姐,你最近和他還好嗎?”
馮錦纾愣了愣:“怎麼會這麼問?”
梁錦月:“你不想結婚是嗎?”
馮錦纾頓了幾秒,點頭。
“是,我現在還不想結婚。月月,那天謝謝你幫我說話。”
梁錦月有點不明白:“是我說的那些原因嗎?”
馮錦纾想了想,搖頭:“不算吧,其實我也說不清楚。就是覺得,現在還不是時候。”
梁錦月似懂非懂,眨眨眼睛。
“你不願意,他是不是不高興了?”
馮錦纾沉默。
“你不用幫他說好話,我知道他肯定不高興了。”梁錦月忿忿不平,“姐,如果你和他在一起并不開心,為什麼不分開呢?”
她搞不懂,談戀愛不就是讓自己開心的嗎?之前兩人明明都分手了,誰知後面又複合。這不是重蹈覆轍嗎?
馮錦纾安靜幾秒開口:“月月,你現在有喜歡的人嗎?”
梁錦月搖頭。
馮錦纾看了眼她的嘴角,繼續道:“你記不記得你問過我,怎樣算遇到愛情?”
梁錦月點頭。
她自認從小到大喜歡過很多帥哥,更換得也快。帥哥千千萬,隻要不談戀愛,她就可以随時更換喜歡的人并且不用受到世俗道德的譴責。
那時候她總跟在姐姐後面看她和程西淮一起,偶爾也會好奇談戀愛什麼感覺。
有次她問起馮錦纾,怎樣确定自己真的喜歡上一個人了。
馮錦纾的答案她記了好久。
“當你經常為一個人感到難過和痛苦的時候,就是遇到愛情了。”
她不懂,問一定要是難過嗎?不能是開心快樂嗎?
馮錦纾回答:“對我來說,是的。友情和親情讓我快樂安心,可愛情讓我難過。 ”
“那為什麼還要愛?”
馮錦纾笑着刮她的鼻子:“傻瓜。當然是愛帶給你的快樂大于痛苦啊。大到普通人甯願承受這樣的難過。他出現就是愛存在的意義。”
幾年過去了,那段對話依舊在梁錦月的腦海裡。
她定定看着馮錦纾,試圖透過她的眼睛看清姐姐的内心。
車窗外的陽光炙熱,馮錦纾淺褐色的眼睛像透亮的玻璃珠,皮膚白得幾乎透明,整個人有種脆弱的易碎感。
梁錦月現在似乎能get到一點姐姐的想法,但依然不是很能理解。
“姐,可是有必要嗎?為一個人犧牲自己的快樂?”
馮錦纾搖頭:“其實我覺得愛是很自私的。愛一個人,可能隻是為了自己。你喜歡他,追求他,得到他,獲得了愉悅。在這個過程中,所謂的犧牲和奉獻最終是為了自己的快樂,談不上是為了另一個人。所以說,愛人是為了愛己。 ”
梁錦月有點懵,找到關鍵詞。
“你是說比起程西淮,你更愛自己嗎? ”
馮錦纾沉默片刻,輕輕點頭:“我想是的。”
“那就好。”梁錦月放心了。
*
和姐姐告别後,梁錦月帶着香水回宿舍。
宿舍裡,劉漾漾正和姚堯描述今天遇到羅霄和程嘉嶼的事。重點渲染了羅霄的身材肌肉和程嘉嶼的顔值。
“真假的?江大有這麼帥的人?還一來兩個?”姚堯将信将疑。
“當然!”劉漾漾肯定道,“不信你問文粟和月月!”
文粟連連點頭:“而且他們人也非常nice!”
梁錦月聽到自己的名字,轉頭。
姚堯:“程嘉嶼真的很帥?”
梁錦月點頭:“還行。”
姚堯長大嘴巴:“你說還行那肯定很帥了!有圖嗎?”
劉漾漾搖頭:“我忘記拍了。不過今天在食堂很多人看到了,還有想找他拍戲的,說不定表白牆會有。”
姚堯惋惜地歎了口氣:“早知道中午和你們一起吃飯了。”
梁錦月不想繼續參與讨論了,拎起水壺下樓打水。
文粟看見她的動作,說了聲“等等我”追上來。
下樓梯時,文粟問梁錦月是否對程嘉嶼有偏見。
梁錦月怔了一下:“沒有。為什麼這麼說?”
“是嗎?”文粟皺眉,“可剛剛你對他說話有點不客氣哎。以前你對帥哥都挺友好的。”
……
這麼明顯嗎?
梁錦月垂下眼:“可能是因為我嘴唇破了心情不好。”
“嗯嗯,我也是這麼和他解釋的。”文粟松了口氣,“他性格還挺好的,看上去不會介意的。”
“嗯。”梁錦月想起那個口腔噴霧,重申一遍,“我對他沒有偏見。”
“那就好。”文粟眼睛一亮,“剛才你不在。我們正好說起拍短片的事,他們倆都很有興趣,想來參觀一下,說不定還可以幫上什麼忙。”
說話間,兩人走到了水房。
梁錦月插入水卡取水,轉向文粟。
“他們兩個外行,能幫上什麼忙啊?”
文粟舉例:“至少可以幫忙拿些器材嘛!”
梁錦月無奈:“你都找了那麼多人了,還不夠呀?”
文粟煞有介事地搖搖手指:“我沒找那麼多人了。學校裡的同學屬于可循環利用資源,下次用也可以的。但江大帥哥隻能算是一次性用品。用了這次可能就沒下次了。”
什麼歪理。
水滿了,梁錦月拿出水卡。
“行吧,你是導演你說了算。”
不知道是不是見程嘉嶼多了。
晚上臨睡前,梁錦月罕見地想起他。
高中時,她和程嘉嶼也算是當了一段時間的狐朋狗友。
她心裡一直知道,程嘉嶼是程西淮派來監督自己不要打擾兩人約會的。最好是将自己帶得越遠越好。
隻是那時候姐姐和程西淮一起,自己跟着後面有時候确實會有些無聊。加上程嘉嶼性格又是和誰都玩得來,兩人相處也算是融洽。
後來姐姐先行畢業,她開始忙着準備藝考,和程嘉嶼的接觸少了很多。但見了面也能打個招呼聊幾句。
最關鍵的轉折點是馮錦纾和程西淮的分手。
兩人分手的時候,馮錦纾瘦了好多,心情也不好。
作為馮錦纾的妹妹,梁錦月一向是無條件支持姐姐的。
不管分手原因是什麼,提分手的人是誰,她将所有的錯都歸到了程西淮的頭上。
連帶着看程嘉嶼也非常不順眼。
學校裡碰上了轉頭就走,絕不多說一句話。
這狀态一直持續到高中畢業。
高考結束後,梁錦月立刻約朋友出國玩了。
馮錦纾和程西淮複合後,梁錦月自覺地不再當電燈泡了。
理所當然的,一直沒再和程嘉嶼碰面。
兩人重逢,是在上學期。
梁錦月和朋友去酒吧玩。
兩人的朋友圈有重疊,程嘉嶼也在。
那天他穿了件白色襯衫,扣子開了兩顆,嘴裡叼着根沒點燃的煙,随性不羁的調調。
有人鬧着要給他點煙。
他嘴上說着“自己來”,順勢起身,在梁錦月的旁邊坐下。
梁錦月掃他一眼。
他傾身過來,拿走在梁錦月面前的打火機。
動作間,男生緊實的手臂擦過她的衣袖 ,男性氣息強烈。
梁錦月忽然察覺,程嘉嶼和以前不同了。
她忍不住側眸,掃過男人凸出的喉結、利落的下颌線和挺拔的鼻梁。
對方擡眼,微微挑眉,眼神含笑,有種風流倜傥的性感。
梁錦月承認,那一刻她被蠱到了。
以至于後來頭腦發昏,在程嘉嶼問要不要和他走時點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