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靈珊心裡很清楚,她吃不下東西其實是心病。
那天晚上發生的事并沒有那麼容易淡忘,除了恐懼,還有恨意。
窗外的夕陽血紅,她抱着膝蓋坐在陽台的沙發上,看着血紅的殘陽,腦海中又不自覺地想起了那天晚上。
那晚其實是沈家每月一次的例行家宴,她慣例回老宅去看奶奶。
她極度地厭惡沈誠越,所以整晚都和沈誠越沒有任何交流,也完全沒有搭理過他。
吃飯時她也坐得離他很遠,她甚至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給她下的藥。
吃過晚飯,她陪奶奶待了一會兒。
奶奶這兩年身體已經不太好了,晚飯結束後隻在客廳待了一會兒,便由傭人扶着她上樓去休息。
她見奶奶上樓去休息了,便也沒在老宅多待,自己開車下山。
可就在她開車下山的途中,她才漸漸發現自己的身體不太對勁。
她晚上并沒有喝酒,可突然間感到頭很暈,暈到她差點把車子開下懸崖,吓得她緊急踩了刹車。
她當時并沒有意識到自己被人下了藥,以為隻是突發疾病,于是把車子停下來後就準備打電話給朋友,讓朋友來接她。
可她才剛把手機拿出來,電話都還沒有來得及撥出去,車窗突然被人用榔錘砸碎,她吃驚地轉頭去看,卻被人一記手刀劈暈。
在她昏迷前的最後一秒,她看到沈誠越從黑暗中走出來,對她說:“珊珊,别怪爸爸狠心,要怪就隻能怪你自己長得太漂亮,被鐘家的公子惦記上,我如今又正好欠了他的錢,所以隻能拿你去抵債了。”
她想起沈誠越當時說這話時冷漠的表情,渾身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明明火紅的夕陽還挂在天邊,她卻覺得冷,冷得下意識地抱住了雙臂,才發現自己手臂冰涼。
敲門聲将她從回憶的噩夢中拖出來。
劉姨在外面道:“沈小姐,陸總的電話。”
沈靈珊的手機丢了,到現在還沒有去補辦,陸行洲剛才給她打電話時才想起來,于是隻好打了家裡的座機。
沈靈珊聽見陸行洲找她,才穿上拖鞋下樓去。
座機被接通了放在一邊。
她坐去沙發上,手探過沙發扶手,拿起電話接聽,問道:“陸行洲,你找我?”
電話那頭,陸行洲已經在回來的路上。
他坐在車座後排,左手接着電話耐心地等着沈靈珊來接,右手夾着煙漫不經心地搭在車窗沿上。
等了半天總算等到沈靈珊來接電話,心裡想的第一件事就是,回頭得給沈靈珊補張電話卡。
灰白煙霧随風吹散,他開口道:“換好衣服,我十分鐘後到家。”
沈靈珊聞言,下意識問:“換衣服去哪兒?”
自從那晚跟陸行洲回到北城以後,她這些日子就一直待在陸行洲家裡,還沒有出過門。
沒有出門的原因,主要是因為她有點怕。
她在網上看新聞,知道鐘符傷得很重,那天晚上被送到醫院後搶救好了好幾天,命雖然保住了,但是命根子沒了。網上有人說,鐘家對她下了追殺令,但凡她敢出現,就一定不會有命活。
所以她現在根本不敢出門,也不敢上網跟外界聯系,怕讓人查到她在哪裡。
這會兒聽見陸行洲要帶她出門,她就有點不太想去,于是說:“你要帶我去哪兒嗎?可是我現在身體不太舒服,我不去行嗎?”
陸行洲知道沈靈珊害怕,聽見她裝病,沒忍住笑了聲,逗她,“沈靈珊,你膽子還能再小點嗎?有我在,你還怕我護不了你?”
沈靈珊握着電話,不自覺地抿了下唇,猶豫着說:“但是我看網上有人說,鐘家對我下了追殺令,他們家做灰色生意的,肯定認識很多黑/道上的人,那些人都是窮兇極惡的,真被他們抓到了,你也不一定能保護我。”
陸行洲低眸磕掉了指間的煙灰,淡淡地道:“你在懷疑我的能力?”
“不是。”
沈靈珊道:“主要是我怕他們真的找了□□上的人,我覺得我暫時躲起來比較安全。”
陸行洲見沈靈珊怕成這個樣子,不禁覺得很可愛。
他唇角勾起點笑意,說:“那你有沒有想過,我也許比他們更黑?”
“……”
沈靈珊忽然想起,陸行洲也是出了名的不能惹的人。
陸行洲低眸把煙頭摁滅在手扶箱上的煙灰缸裡,這才說:“放心吧,鐘家現在自顧不暇,不可能派人來追殺你。”
“真的嗎?”沈靈珊還是有點擔心。
陸行洲真讓她給氣笑了,說:“你是信我,還是信網上那些小道消息?”
沈靈珊還認真思考了一下。
覺得和網上那些不負責任的小道消息比起來,好像還是陸行洲更靠譜。
于是說:“信你。”
陸行洲道:“那就趕緊換衣服,我五分鐘後就到了,等我到家你要是還沒換好,我就親自給你換。”
沈靈珊聞言,臉唰地一下紅了,罵了句,“流氓!”
生怕陸行洲真的回來給她換衣服,挂了電話,就匆匆跑上樓去換衣服。
五分鐘後,黑色的勞斯萊斯開進花園裡。
沈靈珊已經換好衣服在門口等了一會兒,看到車子停到她面前,她走過去,彎身坐進後排座椅裡。
陸行洲看到她,唇角勾着點笑意,逗她說:“怎麼這麼快就換好了?我還說上樓親自給你換。”
車裡還有司機和保镖,沈靈珊聽見陸行洲說葷話逗她,臉頰通紅,伸手就去捂陸行洲的嘴,瞪着他,“你能不能不說話!”
陸行洲勾唇笑了笑,順勢把沈靈珊撈到他腿上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