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庭笙心底微妙的浮起些許快意,但面上不顯,道:“我都說了,無甚意思。”
沈南皎猶在嘴硬:“有沒有意思都要去了才知道,不去的話就肯定沒有意思了。”
兩人說着話進門,說話聲驚醒了趴在櫃台後面打瞌睡的店小二。
店小二正欲和二人打個招呼,他們倆已經自顧自說着話往樓上去了。
店小二的招呼沒有人應,他感覺有點尴尬,半路改變姿勢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自言自語:“這兩個小孩兒怎麼都這樣啊……”
上了樓,薛庭笙剛坐下,沈南皎就已經将自己手上那包東西放到薛庭笙面前。
薛庭笙擡眼看他,雖然沒有說話,但是臉上擺出了疑惑的神情。
沈南皎道:“蓮子糖,廟會上買的,算是還你上次給我買的糖糕。”
薛庭笙:“那不夠。”
沈南皎:“什麼不夠?”
薛庭笙認真同他算道:“我把糖糕鋪子裡所有的糖糕都買了一份,你才給我買了一份蓮子糖。”
看她一副要認真算賬的樣子,沈南皎忍不住了:“你要這麼說,今天下午我還給你剝蓮子了呢!你躺的那兩艘船也是我租的!”
薛庭笙道:“你害我落水了。”
沈南皎驚詫:“你簡直——你簡直是信口雌黃!颠倒黑白!我們兩是因為什麼才會落水,你難道不清楚嗎?”
薛庭笙瞥他一眼,又移開目光,慢吞吞道:“吵不過的時候就想通過增加詞彙量的方式,來讓自己顯得很有道理嗎?”
沈南皎:“……”
沈南皎:“不要因為你是個半文盲,就把你的文盲心态帶入所有人。”
薛庭笙:“也不要因為你自己小人之心,就來度君子之腹——嗯,我也挺會用成語的。”
對自己随口掂來的成語很滿意,薛庭笙點了點頭,然後拆開沈南皎給她帶的蓮子糖。
隻見一顆顆雪白的蓮子被裹在半透明的琥珀色糖漿中,植物的清香氣和糖漿的粘稠甜味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薛庭笙捏了一顆扔進嘴裡,牙齒咬下去的一瞬間,她心情好極了。
架吵赢了,蓮子糖也好吃極了。
而且沈南皎還說廟會根本不好玩,自己不去也完全不虧。
第二日天亮,薛庭笙摸過沈南皎的額頭,他已經完全退燒了。
遂退了客棧的房,二人繼續往明珠庭趕去。
其實禦劍飛行要比縮地成寸快很多,隻是禦劍飛行過于顯眼,難免會被明珠庭那邊的人注意到。
而無論是薛庭笙還是沈南皎,都不想被明珠庭的主人注意到。
沈南皎是因為害怕被認出來,覺得會丢臉,所以不想被注意到。
薛庭笙則是因為和明珠庭的主人結過仇——她搶過明珠庭主人家老祖宗的骨灰,拿來做藥引子。
進入明珠庭後,為了不引人注目,沈南皎幹脆買了個帷帽戴上,把自己那張麻煩的臉給遮了起來。
薛庭笙不想戴這種東西,感覺很麻煩,所以直接服用了易容丹。
雖然易容丹時間有限,但薛庭笙覺得自己應當也沒有那麼倒黴,剛好會在易容丹時間結束的時候就撞上明珠庭城主那一家子。
明珠庭沿海而立,占據着一條珠壑——那條珠壑中有上百隻貝妖,會源源不斷産出充滿靈力的上品珍珠;明珠庭也是依靠這些珍珠,建立城市與商貿集市,與外來的商人交易。
金羽仙鶴的消息并非絕密,自它出現在明珠庭附近的海域上開始,明珠庭就知道以自己的能力不可能獨占這些靈鳥,所以早早表明了自己對金羽仙鶴不感興趣,不會摻和這件事情的立場。
薛庭笙自進城起,就看見不少散修與穿着門派衣裳的弟子在集市附近晃蕩。
她和沈南皎隻是路過,還被一位穿着素白衣裳的年輕人攔下詢問關于金羽仙鶴的事情——薛庭笙隻回答自己也是外地人,對方便立刻轉頭改去問其他人了。
沈南皎将帷帽垂下的白紗掀開一條縫隙,往外掃視,目光停留在那年輕人素白色的背影上,道:“沒想到有這麼多人在找金羽仙鶴,連鎖星派的人都來了——你确定你要和鎖星派搶?鎖星派可不是明珠庭這樣好欺負的小門小戶。”
薛庭笙答非所問:“先找個地方落腳。”
沈南皎聳了聳肩,沒有再多說,隻是松開手,讓帷帽垂下,優哉遊哉的跟在薛庭笙身後。
薛庭笙雖然對人間的錢财絲毫不感興趣,卻也不得不承認,不缺錢是有許多好處的。
比方說她隻需要付出幾塊上品靈石,就能在明珠庭最繁華的貿易區酒樓裡租到最好的房間。
和之前那個小鎮上提供的上等房不同,這邊的上等房内裡是有分開的兩個小房間的,各類用品一應俱全,沒有牆壁,隻用屏風隔開,中間留出一段空白,作為休息廳。
一路趕過來,薛庭笙也困了,進屋後倒頭便睡——閉着眼睛努力半天,又将眼睛睜開,面無表情看着天花闆。
隔着休息廳,薛庭笙聽見沈南皎平穩的呼吸聲和心跳聲。
薛庭笙自言自語:“真該死啊沈南皎,睡得這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