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定決心後反而感到了幾份輕松,薛庭笙甚至覺得沈南皎的呼吸聲都變得沒有那麼難以忍受了起來。
她最後看了一眼沈南皎睡得像豬一樣的臉,轉身回到自己卧室裡去了。
回到卧室躺到床上之後,薛庭笙卻仍舊是睡不着。她平時睡不着就隻是睡不着而已,但今天的睡不着裡面又帶着一點詭異的焦慮。
想到明天出海去找金羽仙鶴要帶上沈南皎,薛庭笙就有點焦慮。
她自己一個人的話就沒什麼可怕的,最差的結果頂多也就是死了而已。但是帶上沈南皎的話,就必須要保證他們三個人都活着。
沈南皎如果死了那就是一屍兩命。
沈南皎死了無所謂,但她的孩子可不能死。
躺在床上焦慮了許久,薛庭笙甚至開始後悔自己不應該把沈南皎的修為都給散了。
好歹給留個一半。
思來想去,薛庭笙實在是沒有什麼把握,于是焦慮的從床上坐起來。
她伸手往自己胸口摸,摸到一片柔軟的皮膚。
薛庭笙眉頭皺得很緊,糾結的想了許久,最終還是下定決心。
反正等沈南皎把孩子生下來就立刻殺了他——所以現在給他也無所謂。
以後還能拿回來。
隻是現在暫時給他保命用而已。
*
沈南皎不像薛庭笙有早起的習慣。
他慣來是睡到自然醒,薛庭笙也從來不管他什麼時候起床——所以被薛庭笙從被窩裡拖出來時,沈南皎還困得暈乎乎的。
“怎麼了?幹什麼?咳咳咳!等,等一下!衣領勒到我脖子了!”
聽到沈南皎的咳嗽聲,薛庭笙才松開手。
她一松開手,沈南皎噗通一聲摔到地上,摔得唉喲一聲,揉着屁股。
薛庭笙兩手環抱自己胳膊,低眼望他,語氣冷淡:“收拾一下,我們要出海了。”
沈南皎立刻清醒了:“出海?去找金羽仙鶴?我也去?”
薛庭笙點頭:“你也去。”
沈南皎不太願意:“有沒有搞錯?你自己明知山有虎非要向虎行也就算了,拉上我幹什麼?我現在就那麼一點點的基礎修為,浪頭大點就把我淹死了好嗎!”
反正個中厲害他昨天都已經給薛庭笙分析過了,這神經非要去送死,他才不管。
薛庭笙目不轉睛的盯着他。
沈南皎攤開手腳往地上一躺:“我就這麼躺着,哪裡也不去!”
薛庭笙微微挑眉,自袖中取出一枚赤金鈴铛:“是要我搖鈴铛,還是你自己走着去?”
沈南皎:“……”
薛庭笙:“若是要我搖鈴铛,我就讓你直接走了。”
沈南皎翻身而起,忿忿的跑去洗漱了。
薛庭笙嗤笑一聲,慢條斯理将鈴铛收起來——真當她還訓不了沈南皎這條狗嗎?
簡直是易如反掌。
沈南皎洗漱很快,頭發紮了個高馬尾,帶上帷帽,白紗垂過腰際,他的面容隐在白紗後面,模糊不清。
薛庭笙見他收拾好了,便也服下易容丸。
易容丸一下肚,立即将少女那張臉變幻成平凡得不能更平凡的一張大衆臉。
隻不過易容丸的時效隻有六個時辰。
臨到出門,薛庭笙忽然對沈南皎道:“将手給我。”
沈南皎一邊覺得莫名其妙,一邊把手伸給薛庭笙,“做什麼?”
薛庭笙扣住沈南皎手腕,往他腕上系了條暗青手鍊。
那手鍊也很古怪,看起來非石非玉,光澤溫潤,觸手冰冷,貼到沈南皎手腕皮膚上,冷得他一哆嗦。
沈南皎哆嗦了一下,卻也沒有将手抽回,隻是覺得不解:“這又是什麼?”
薛庭笙松開他手腕:“保命的東西。”
沈南皎歪了歪腦袋,有點意外:“真的假的?你會這麼好心?”
薛庭笙:“都說了,不要用你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沈南皎一下子就笑了:“薛庭笙,你要講笑話也别講這麼好笑的行不行?”
吵歸吵,但薛庭笙始終沒說這手鍊的來曆。
沈南皎自诩出身名門,也見過不少好東西,但奇怪的是,他對自己手腕上的手鍊左看右看,怎麼看也看不出這東西的原型。
他扒拉着手鍊看了半天,看不出名堂來,于是又将手腕湊近嗅了嗅——有股淡淡的腥甜氣味,不刺鼻,但也稱不上好聞。
薛庭笙回頭,看見他動作,眼皮跳了跳,“你是狗嗎?拿到了新玩具還要嗅來嗅去熟悉一下氣味?”
沈南皎立刻把手腕放下來,快行幾步追上薛庭笙,瞥了眼她淩亂的短發,反諷:“頭發都梳不好的君子有空在這訓我,不如學一下怎麼梳頭發,别整天頂着你的鳥窩頭到處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