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岑會坦然地接受每一次失利,無論面對什麼,他好像都是從容自信的,所以柏澤文猜不到,紀岑會因為什麼哭。
更别說現在了,他笑都來不及,這可是齊妙想給的煎餅,就算是粑粑,估計他都願意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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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飽了其他人,齊妙想自己卻餓着肚子上早讀課。
她也不好意思跟盧文佳她們說,為了賄賂紀岑,她把自己的那份早餐給貢獻了出去。
一來是不想讓盧文佳她們覺得過意不去,二來帶早餐這件事本來就是她自願的,誰也沒逼她。
齊妙想隻能等第一節下課,抓緊時間去校内小賣部買個面包墊肚子。
餓着肚子,本來打算這節早讀背的文言文此時也有點看不進去。
這時盧文佳拍拍齊妙想:“想想,你幫我背一下蘭亭集序。”
齊妙想拿起語文書,點頭:“你背吧。”
“那我開始了啊。”醞釀幾秒,清清嗓,盧文佳開口,“永和九年,歲在癸醜,暮春之初,會于會稽山陰之蘭亭,修禊事也……群賢畢至……嗯……”
齊妙想提醒:“少長。”
盧文佳恍然大悟:“哦哦,少長鹹集,此地有崇山峻嶺,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帶左右,引以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雖無絲竹管弦之盛,一觞一詠,亦足以暢叙幽情。”
“是日也,天朗氣清,惠風和暢,仰觀宇宙之大,俯察品類之盛,所以遊目騁懷,足以極視聽之娛,信可樂也~”
“額……”
一口氣自信背完了必考段,又卡住了。
盧文佳忽然偏題:“哎你說王羲之是喜歡喝可口可樂還是百事可樂?”
也不單是盧文佳,很多人都有這毛病,齊妙想看着書,一邊告訴自己這裡一定要多背幾遍鞏固一下,一邊一本正經地回答:“我猜可口可樂,後面是夫人之相與。”
“哦哦哦。”
盧文佳正要繼續,目光忽然一頓。
齊妙想以為她還需要提醒,又說:“俯仰一世。”
誰知盧文佳說:“紀岑。”
齊妙想一瞬間還沒反應過來。
俯仰一世紀岑?有這段嗎?
直到盧文佳給她指,她朝教室門口望去。
原來是紀岑來了,現在就站在他們班門口。
齊妙想倒吸一口氣。
不是已經把煎餅給他了嗎!
男生靠着門框,實在太惹眼,很快整個28班的人都看見他了。
齊妙想最怕這種惹人注目。
她在心裡祈禱。
千萬不要是來找她的。
千萬不要。
她默默把頭低了下去。
這節早讀是語文,帶早讀的語文課代表關惜時此時正站在講台上,她當然是認識紀岑的。
不過關惜時還是很含蓄地問:“同學,你找誰啊?”
站在不是自己的班級門口,被一班不認識的人盯着,通常内向的人這時候已經不知所措了,但男生完全沒有,從容閑适,反而大大方方地往28班的教室裡掃了一眼。
他很快收回目光,說:“我找顧旸。顧旸,你出來一下。”
顧旸放下書出去了。
其他人見紀岑是來找顧旸的,都不意外,繼續低頭做自己的事。
“我就知道他是來找顧旸的。”盧文佳沒意思地撇起嘴,“繼續背,我剛背到哪裡了?”
齊妙想狠狠松了口氣。
還好是她自作多情。
但因為剛剛太緊張,她也忘了盧文佳背到哪裡了。
她不好意思地說:“我也忘了,要不你從頭再背一下?”
盧文佳痛苦地皺起了眉。
“啊?好吧,永和九年……”
幾分鐘後,磕磕絆絆的蘭亭集序還沒背完,一份熱騰騰的煎餅被放在了齊妙想的課桌上。
齊妙想從書裡擡起頭,居然是顧旸。
看看他,又看看煎餅,齊妙想問:“額,這個是?”
顧旸皺眉,似乎她問了個很蠢的問題。
“雜糧煎餅,看不出來?”
“我看得出來。”齊妙想說,“我是問你,嗯為什麼要給我這個。”
顧旸說:“因為這是你的早餐,快趁熱吃吧。”
在齊妙想不明所以的目光中,他又說:“對了,中午放學你晚點去吃飯,我有點話要跟你說。”
然後轉頭就走,回到自己的座位繼續背書。
包括盧文佳,坐在齊妙想周圍的幾個同學都目睹了顧旸給齊妙想送早餐,也聽到了顧旸的話。
一般人誰沒事給異性送早餐,但凡換個男生,他們就起哄了。
但這個人偏偏是顧旸。
不管對男對女都生人勿進的顧旸,整個28班唯一跟他關系走得近點的,也就班長吳澄。
一陣沉默後,其他人都選擇繼續背書。
估計是有什麼内情,反正顧旸肯定不是那個意思。
隻有盧文佳好奇問道:“你是不是得罪顧旸了啊?所以他中午放學要和你在教室裡單挑?”
非常荒謬的猜測,但絕對比顧旸中午放學要跟齊妙想告白這種事更有可能。
齊妙想茫然搖頭。
而此時不單是齊妙想在茫然,顧旸的同桌吳澄也在茫然。
除了茫然,還有一點生氣。
“你個狗東西,重色輕友,你昨天不是說不送外賣嗎?你幫齊妙想帶早餐都不幫我帶?”吳澄一臉不忿,“顧旸,你不愛我了嗎?”
有病吧。
對于這種腦子有病的人,講道理是沒用的,所以顧旸也冷幽默了一把。
“我什麼時候愛過你了。”
誰知吳澄這玩意兒不但有病還胡攪蠻纏。
“你不愛我那你愛誰?你愛齊妙想?”
顧旸的眼中劃過一絲不耐煩:“我愛你媽。”
吳澄睜大眼:“我靠,我把你當兄弟,你居然想當我後爸?”
“……”
原來人無語到一定程度,真的會笑出來。
顧旸笑了,冷清的眼眸裡閃過戲谑。
“我還用得着當你後爸?我本來就是你親爹。”
一幫傻吊。
包括紀岑。
下次紀岑要是再讓他幫忙幹這種蠢事,他高低得讓紀岑先叫他一聲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