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添眉目微斂,很是疑惑。
“你……撞鬼了嗎?”
“也不是沒可能。”
鐘斯琰直起身,一擡手,把手裡的籃球丢進座位下,轉身從後門出去。
沒過半分鐘,他洗完手兩手濕濕的回來。
“有紙嗎?”他問。
夏添從書包裡找了紙給他,他接過去說了聲謝謝,就立在她旁邊開始一邊擦手上的水一邊低頭看她,若有所思的表情。
雖然夏添并不懼怕被人打量,但被他這麼近距離地盯着看還是不太自在。
正要擡頭問他到底想幹嘛,他卻先開了口:“你怎麼在這兒?”
還以為他又要問什麼駭人聽聞的問題。
夏添如實回答:“我轉學來的。”
“哦。”鐘斯琰垂眼,把擦完手的紙團吧團吧捏在手心,“你以前哪個學校的?”
“甯師附中。”
“甯師附中?”鐘斯琰在座位上坐下,側身歪靠着牆看她,“甯陽來的?”
“嗯。”
班裡沒人轉出去,所以沒有空餘的座位,夏添這套課桌椅還是今天早上庫房管理員上班以後沈既餘讓體育委員去搬的。
鐘斯琰長得太高,坐不了前面的座位,恰好班裡人數是奇數,他就一直一個人坐在這個靠後門的最後一排的角落。
夏添的課桌椅搬過來,沒有别的地方放,體育委員就給她放在了這兒。
眼下這套課桌椅剛被她擦幹淨,放了一些她高一高二的課本和資料。
書包裝不了太多,剩下的一些還在家裡,是來南塔時就整理好放行李箱裡帶過來的。
上學期沒能參加期末考,最後的期末考試試卷還是沈滿心幫她到各科老師那裡各要了一份才湊齊,讓她自己在家做了一遍。
這套試卷也被她一起帶到了南塔。
這幾天在澄水巷326号,除了需要每天幫忙做飯收拾廚房和做其他家務之外,倒也沒有特别忙碌,夏添就趁機把知識點整理了一部分。
她心裡有點沒底。
甯師附中的師資力量和學生成績都不如南塔一中,雖然她在甯師附中算是尖子生,卻也怕自己來了南塔一中成了吊車尾。
剛剛進教室她就發現了,還沒到上課時間,雖然說笑玩鬧的人也有,可認真學習的同學比她從前那個班要多。
就比如現在,班主任已經離開,教室裡并沒有老師守着,可說笑玩樂的人仍舊是小部分。
世界上并不全是天才,大多數人是要靠更多時間更多努力去創造成功的。
夏添一直覺得自己屬于後者。
從前靠認真努力可以在甯師附中赢過很多人,可到了有很多同樣努力甚至比她更努力的人的地方,她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優勢。
雖然學習不是為了跟人比較,但高考就是這麼殘忍,她就是得用比别人優秀的考試成績去換取心儀的好的大學的入學通知書。
夏添滿懷心事地整理着書包裡帶來的東西,一道人影飛一樣沖過來在她前面的座位上坐下,很自然地就趴在她課桌上。
“哎我草,老沈讓我——”
潘明武話說一半才發覺哪裡不對勁,一下頓住,不敢置信地轉過頭看向夏添。
“哎?”
潘明武眼睛忽地一下就亮了,剛剛要上演的暴躁苦情戲戛然而止,嘴角忍不住翹起來,很驚喜的樣子。
“是你啊!你怎麼在這兒?”
他又低頭看了看他趴着的課桌:“咦,這兒什麼時候搬來一套課桌?”
聽見他說話那一瞬間,夏添就認出是他。
此刻她不得不把剛剛對鐘斯琰說的話再說一遍:“我轉學過來的。”
“真的啊,轉學生?”
潘明武笑得要裂開,像發現了什麼了不起的事情:“都說轉學生定律就是一定長得好看,現在看來果然不假。”
“……”
沒想到他會這麼直白地說她長得好看,夏添緩了下才應聲:“謝謝。”
“哎,那你——”
“差不多得了。”鐘斯琰終于受不了潘明武的花癡行為,“上課鈴響沒聽見?”
潘明武懵逼:“哪有響啊?”
話音剛落,上課鈴就很給面子地響起來。
“靠……”
-
第一節課是物理,物理老師是個秃頂小老頭,一看就是教書特别厲害的那種。
昨晚晚自習他讓學委去他那兒領了套試卷發給大家,這節課主要評講這試卷。
夏添當然沒有,隻能求助鐘斯琰。
“能和你一起看嗎?”
“行是行。”
鐘斯琰低頭在課桌裡翻來翻去。
“但前提是我得找到它。”
“……”
夏添有點無言以對。
眼見着老師都開始講了,鐘斯琰還沒找到,她隻能輕輕戳了戳潘明武的後背。
潘明武背靠過來貼着她課桌,回頭小聲問:“怎麼了新同學?”
“你能借我們一張試卷嗎?”
“當然。”
潘明武很幹脆地把試卷交給她,跟他的同桌共用一張試卷聽講。
夏添把試卷擺到自己跟鐘斯琰的課桌中間,讓他先不用找了:“我借了一份。”
鐘斯琰眉頭擰着,擡頭一瞥。
“……”
有點想罵人。
這他媽是他的試卷。
昨晚發下來,他很快就寫完,被這狗東西潘明武拿去抄,沒還他。
現在拿他的東西獻殷勤?
鐘斯琰閉了閉眼,調整呼吸,才總算勉強壓下去點怒氣,忍着沒在這會兒直接罵人。
修長手指在試卷上輕輕磕了磕。
“這我的試卷。”
夏添沒注意他在說什麼做什麼,注意力全放在自己好像有點近視這件事上。
還是第一次坐後排聽課,離黑闆太遠,好像看得不是特别清楚。
前兩天南塔就已經開始放晴,三伏天的盛夏早晨陽光明媚,教室裡光線充足。
所以不存在是光線不好才看不清的情況。
從前在甯師附中她都坐前排,加之近視度數應該很低,所以才沒注意自己有點近視。
也所幸度數不高,隻要稍微眯縫着眼還是能看清的,今天還能将就。
可是不能一直這樣,得去配副眼鏡。
總不能剛轉學過來,人生地不熟的,就平白無故讓同學跟自己換座位。
誰好端端的會想坐最後一排。
鐘斯琰說完那句話,沒見夏添有反應,轉頭一看,她正眯縫着漂亮的大眼睛看黑闆。
“喂。”他喊,“做賊呢?”
“什麼?”
“你虛着眼睛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