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澤他們避開這些隊伍,半個時辰後終于在官道邊上一處草地上見到族人。
林郁盛幾個帶頭的去老爺子和族老們告知結果,林澤累得直喘粗氣,跑到老太太跟前。
“我就說你怎的不見,原來是跟你爹他們留下來,你爺真是老糊塗!”
老太太罕見地露出生氣的樣子,用手巾不停給林澤擦臉,看着那些一道道劃痕,心疼得不行。
林沐撅着小嘴,彎彎的眉毛微蹙,讓哥哥坐在闆車上,又給他拿吃的喝的。
“阿奶,我自己說要去的,别怪阿爺。我大了,想學本事護着你和妹妹。”林澤怕老爺子被牽連,下回再想商量就難了。
老太太不想說這個,追問林澤,“身上還有别的傷?”
林澤飛快搖頭,“沒有,這些都是在林子裡走時不小心劃到,阿奶,我爹在前頭開路的。”
老太太無奈,見林澤歇下來,除了累沒别的異樣,“等會還得走兩個時辰,你坐車上。”
兩個時辰就是四個小時,林澤大緻推算時間,那就是晚上八點才休息,這些地方都是老爺子熟悉的,應是兩個時辰後有合适的過夜地點。
緩過一口氣,隊伍重新出發。林澤聽他奶的話坐一陣闆車。
“沐姐兒、阿奶,你們吃。”林澤想起包裡的紅糖,老爺子和老爹吃上,沒道理家裡兩個女眷漏掉。
“哥,你怎麼有糖?”林沐睜大眼睛驚喜地問道。
“我在家時買的,你别告訴咱爹。”林澤佯裝分享小秘密,拿出最大的一塊給她。
老太太沒動手,她就是笑着看兄妹倆說說悄悄話。
林澤不是迂腐的死闆書生,他把第二大那塊給老太太遞嘴邊。眼睛掃過四周,特别是外頭路上的人,林澤快速把糖收起來。
老太太沒法子,隻好用手接過。
林沐眼睛在兩人手裡的糖塊看來看去,然後一把拿過老太太的塞嘴裡,自己那塊換過去。
“孔融讓梨啊。”林澤摸摸她腦袋誇贊道,“阿奶,這塊糖是我和妹妹的孝心,你可得吃。”
老太太被兩人逗笑,這下是滿心歡喜地把糖塊放嘴裡。
林澤靠在行李上舒舒服服斜躺沒多久,就聽見有人喊他,“澤哥兒,族長找。”
林郁強同老太太客客氣氣地問好,他幾乎沒見過這位深居簡出的族長夫人,隻聽說是性格極好的大家閨秀。身份很貴重,娘家都是做大官的貴人,縣尉族長娶她都是攀了高枝。
總之不是他們這些鄉野村夫能随意見着的人。
“強叔,我這就來。”林澤還挺疑惑這時候老爺子找他能有什麼事,轉頭對老太太道,“阿奶,你們先坐。”
林郁強很有眼力勁,扶林澤下車,幫老太太把背着的包袱拿下來。
邊上的吳氏見狀快步過來,配合林沐搭把手将老太太扶上車。
“郁強跟着族長才不到一日,這人都變樣了。”吳氏轉身朝林郁強半開玩笑道。
在場幾人都聽得出話語裡的那絲酸味。
林郁強雖說比吳氏年長,但他向來不愛跟人起沖突,家裡人丁單薄,上頭沒有長輩護着,旁的沒有一個得力的近親,事事都怕橫生枝節,
“郁武跟族長在縣衙裡當差,老爺子又親自教本事,才是全族都羨慕的人。我隻因為現下人手不夠,族長見我手腳還算勤快讓我跑個腿送個信,比不得郁武兄弟。”
吳氏見他态度恭謙又高擡自家,不好再說那些個酸話。加上她本不是那愛惹事的,現在隻是一時沖動,“是我多嘴,都是一個祖宗下來的,郁強大哥你别放心裡。”
林澤眼看四方,好似沒聽見這兩人的話,隻裝作不懂的樣子。
老太太更是含着笑,低頭收拾林郁強還給她的那包袱。
“那我和澤哥兒這就先走。”林郁強仍舊有禮地同老太太和吳氏告知一聲。
老爺子仍然坐前頭的騾車上,見林澤來,他将騾子往路邊趕了趕。後頭的人好像事先知道,第二輛騾車頂替這個位置繼續走。
“爺。”林澤見就他和老爺子在這,十分疑惑。
老爺子往後頭自家那輛馬車瞅了瞅,平靜地扔下一顆雷,“你跟我學趕車。”
林澤:???
他沒聽錯,是上去趕騾子嗎?
“怎麼突然要學趕車?”林澤滿臉不敢相信,而且他往騾子拉着的闆車看去,挺高的一堆東西啊。
翻車後果,不堪設想。
老爺子眼角皺了皺催促道,“趕緊的先上去,我教你。”
林澤心跳迅速加快,他很慌。在現代都沒考到駕照,古代學車叫他直接上路......
老爺子不愛聽他這磨叽,“早點學會,日後幫着趕車便不用一直走。”
林澤驚歎,原來老爺子對他的安排在這呢。
林澤美滋滋爬上去,小心翼翼坐在趕車的位置上,老爺子随即坐旁邊。
視線一下子開闊,林澤喉嚨有點緊,騾子撂起一隻腿,林澤的身體跟着歪了歪,吓得他趕緊抓住旁邊的東西。
老爺子用長槍另一頭在騾子後背拍了拍,隻見它仰起脖子甩甩耳朵,腳步往前,闆車就動起來了。
林澤手裡拿着老爺子塞來的缰繩,秉着呼吸,聲音有點抖,“阿爺,它會轉頭上路嗎?”
“騾子比你還識路。”私下老爺子挺不客氣。
林澤沒敢放心,抓着缰繩的手有點冒汗,但他一點不敢用力。因為拉缰繩騾子就停下來。
這跟現代開車在路上不能随便急刹車一樣,前後都有人和車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