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以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灰原哀面無表情地眨了眨眼。
她正坐在宮崎家的餐桌旁,茶色的短發上粘着好幾粒五彩的亮片,有一根彩帶還勾在了發尾。
這還不是最過分的,除了頭發,她臉上還被迫塗上了好幾抹奶油。白色的奶油黏在女孩白皙的肌膚上,被她擡手狠狠抹去。
在她對面,16歲的少年黑客紮克利·宮崎正在和星野真弓鬥嘴,這已經不是他們今天第一次鬥嘴了,場面一如既往地混亂。
“我實在受不了那個物理學教授了,我明天就要罷課!罷課!”少年黑客大聲嚷嚷着,他嘴裡還塞着一塊蛋糕。
三兩口咽下去之後,他一舉叉子,做出英勇就義的姿勢。
“哈佛的Dr.White都沒這個強迫症可怕,上帝啊,瑪麗亞啊,三體人啊,飛天意面大神啊,Do you hear the people sing(你是否聽到人民在歌唱)——”
星野真弓一把奪走他手裡的叉子:“你的教授今天早上給我打了整整十分鐘電話,控訴你擅自黑進他的工作電腦植入病毒,害得他不得不登進校園系統把你遲到的課全部改成準時出席才保住電腦裡的所有研究資料——”
“你知道内閣每年付我多少錢工資嗎?我的每一分鐘都很寶貴,不是用來幫你擦屁股解決這些亂七八糟的麻煩事的!”
少年黑客眨巴眨巴眼,注意力歪到了奇怪的地方:“多少錢?你是警視,年薪應該在1000萬日元左右吧,但既然是警察廳的應該會更高一點才對......不對!絕對不止這麼點吧!别以為我不知道一台蘭博基尼要多少錢!”
星野真弓咬牙敲了一下他的腦殼:“真是對不起啊,雖然我本來就不缺錢,但警察的工資每一分錢可都是我親自賺回來的——說到這個,你這家夥,以後不許再偷偷黑進财務部系統把你的工資往上調!發現一次扣一千!”
紮克利的眼睛一秒瞪大。
“不要啊,那點錢真的不夠我的主機和顯卡,星野姐姐,真弓姐姐,學姐大人,我還是不是你麾下最得力的幹将了?求求你了漲漲工資吧——”
星野真弓一撩眼皮:“我麾下最得力的幹将可輪不到你,陣平就比你強多了,對吧陣平?”
一旁的松田陣平發出一聲輕笑。
他正叼着一根沒點燃的煙,聲音有些含糊:“早跟你說了,如果你現在參加國家一級公務員考試,明年這個時候你就可以晉升為警部了。警部的規定工資是850萬左右,比你現在的工資要多整整一倍。”
紮克利發出不甘的聲音:“可惡!唯獨這一點、唯獨公務員考試不行!你們這幫雇傭童工的可惡家夥——”
吵吵鬧鬧的聲音還在繼續。
灰原哀收回視線,低頭看了眼自己的盤子,她的那塊蛋糕動了沒幾口,因為她不怎麼習慣吃甜食。
坐在她身邊的宮野明美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異常,溫柔地揉揉她的腦袋:“怎麼了?蛋糕不合口味嗎?”
灰原哀搖了搖頭,舀起一口蛋糕送進嘴裡。
所以。
事情是怎麼變成這樣的?
.
時間回到一小時前。
灰原哀站在宮崎家門口。公安給她姐姐批的這套房子在某座公寓的18樓,整棟樓都是公安的地盤。她平複了一下緊張的心情,又升起許多對即将見到姐姐的期待,才擡手按了門鈴。
裡面隐約傳來腳步聲。半晌,門鎖咔嗒一聲。灰原哀剛拉開門,就被噼裡啪啦炸了一臉。
“歡迎回來!”紮克利·宮崎和宮野明美異口同聲。
灰原哀眨眨眼,有點蒙。
她現在的樣子有點滑稽,紮克利和明美握在手裡的禮花筒炸了她一身的彩帶和小亮片。
不止他們兩個,他們身後看上去懶洋洋沒有出聲的星野真弓和松田陣平剛剛也一人一筒拉動了彩帶,整個玄關都落了一地五顔六色的紙片。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在歡迎你啊,志、小哀!”紮克利非常自來熟,他竄到灰原哀身後推着她往裡走,“今天可是你脫離那個鬼地方三個月的紀念日,必須好好慶祝!”
宮野明美笑着關上門,“剛剛是紮克利特意為你準備的驚喜,禮花也都是他買來的。”
灰原哀被推到餐桌前坐下,這才發現面前已經擺了一桌子菜,其中有幾道明顯是她愛吃的。
“姐姐,這是你做的嗎?”她疑惑地擡起頭。
“我和松田君一起做的,松田君真的幫大忙了,不然我一個人也忙活不完這麼多菜。”宮野明美笑着坐下,“星野桑還帶了酒,志保你已經成年了,喝點酒也沒事的。”
灰原哀順着她的話看向坐在對面的星野真弓,後者嘴裡叼着一根沒點燃的煙,正低頭看手機。
聽到明美的話,她擡頭摘下嘴邊的煙,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怕你喝不了度數太高的,帶了點香槟,不用客氣。”
一旁的混血少年探出頭來,“愣着幹啥?快吃吧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說着他伸出手向桌上那瓶香槟探去,中途被星野真弓一筷子打斷,警告他未成年不許喝酒。
“......”灰原哀愣愣地看着他鬧騰的身影。
半晌,她低下頭,“其實不用這麼麻煩的。”
混血少年立刻不樂意了:“說什麼呢!無論做成了什麼事,第三個月都是重要的紀念日,三個月就是一個季度,四個季度就是一整年,一百年就是一輩子——”
“你脫離組織獲得自由的作戰已經取得階段性勝利了!下一步就是搗毀組織,然後取得永久性happy ending!”
他湊近了擺出一副認真的神情,灰原哀這才發現他棕色的瞳孔中間其實有一圈是黑色,少女愣愣地回想起來他好像也是英日混血,和她一樣。
不遠處傳來了松田陣平的調笑聲:“紮克利,你是準備單槍匹馬幹碎組織嗎,哈佛辍學的初中文憑也能做得到嗎?”
緊接着少年黑客的聲音又嚷嚷了起來,好像在大聲反駁他的話。星野真弓的聲音也夾雜在裡面,大概在說些什麼關于東京大學的事。
灰原哀默默啃了一口秋刀魚,過了一會兒才出聲:“紮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