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雲舟理了理袍袖,低頭掃了一眼地上那一堆昨天甯咎讓順才帶回來的礦石:
“宮裡那位忌憚火器營已久,這麼幾年多番打探,營中,軍中安插了各種各樣的人,卻不想這一次安排了甯公子到本王身邊,這樣本王說的夠清楚了嗎?”
甯咎也看向了地上的礦石,電光火石之間他忽然明白了一切,閻雲舟将他釘死果然不是因為所謂的順才和候府還有宮裡人接觸這麼簡單。
他不知道這個時代有沒有火藥,所以在準備制備氧氣的時候他根本就沒有想過硝酸鉀不但可以加熱分解制氧氣,同時還是黑.火.藥反應的反應物。
一串已經深埋在記憶深處的方程式忽然浮現出來,硝酸鉀,木炭和硫就是曆史上最早制備黑.火.藥的原料。
他直接問閻賀文要了硝石,緊接着為了加熱分解,他又要來了木炭,晚上再一次派順才出去找軟錳礦,好巧不巧的順才出去的時候竟然還和宮裡的太監搭上了話。
還正好透露出了他要讓他找的礦石,所以這一切在閻雲舟看來,都是他潛藏到他身邊為了所謂火器營而來的證據。
甯咎現在是又冷又餓,精神都快撐到極限了,到頭來,他卻因為這個被抓到了這裡?
這簡直是荒謬,沒文化竟然這麼可怕?甯咎甚至真的笑出了聲兒來,這算是什麼事兒?
此刻就算是甯咎是一個泥人都要火冒三丈了,他還是蜷縮着的樣子,卻是此刻挑眉直視閻雲舟,手敲了敲這個上了鎖的栅欄,聲音有些沙啞:
“王爺說完了?這就是你所謂的證據?開門,我告訴你你眼前這些礦石是做什麼用的。”
一切鋪展在了眼前,就連暗玄此刻都納了悶了,甯咎到了這個時候都不肯認?他也怕甯咎此刻孤注一擲地準備對閻雲舟不利:
“王爺,屬下來審吧。”
閻雲舟還沒有說話,甯咎就看向了暗玄,他對于忠心的人本沒什麼惡意,但是這個暗玄三番四次的覺得他要害閻雲舟,對他的防備就差寫到了腦門上。
他來到這裡什麼也沒做,甚至可以算是在讨好閻雲舟,憑TM什麼要受這樣的窩囊氣,他盯着暗玄,第一次出口不遜:
“審個屁,你懂什麼?要是想要你家王爺多活幾天,你最好開門。”
暗玄被都他這話給說懵了,閻雲舟擡手:
“開門。”
甯咎腿都已經被凍麻了,他手握着一邊的柱子站起身,動作非常遲緩地走了出來,暗玄的手就握在刀柄上,防備着甯咎要是有一個不軌的動作,就手起刀落。
甯咎看了看他,眼底都是嘲諷,他忽然蹲下了身子,從地上撿起了幾塊兒他昨天讓順才找到的礦石。
灰黑色,成簇狀,如果他沒有認錯這确實就是軟錳礦,他拿着手裡的東西在閻雲舟的眼前晃了晃:
“你就是因為這個要定我的罪?你知道這東西是什麼?能怎麼用嗎?”
閻雲舟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甯咎,沒有從前那種小心翼翼,緊怕他懷疑的模樣,反而多了幾分他看不透的樣子。
他不知道地上的東西是什麼,但是他也能确定地上的礦石和軍中制火藥用的東西不一樣。
他昨天也以為甯咎是誤以為這個東西就是制作火器的原料才往宮中傳信的,現在就是他也不确定了,甯咎這是本就知道這不是做火器的原料?
“你要這個東西要做什麼?”
甯咎還沒有氣糊塗到表現出他知道□□的配制方法,畢竟從現在閻雲舟透露出的情況來看,這火器可能隻有他的手中有,連皇帝手中都沒有,他若是知道了,那就真的是可以立地成佛了。
“這個東西和硝石在一起加熱,可以産生一種氣體,那種氣體對肺部有損,呼吸困難的人有緩解作用。”
甯咎沒有去解釋所謂的氧氣,隻是用了一種最通俗簡單易于理解的說法,隻是面上冰冷一片,對于閻雲舟再沒有之前表現出的關心,甚至他都沒有說我制這樣的氣體是為了你。
這個答案顯然是出乎了閻雲舟和在場上所有人的預料,就算甯咎沒有說,但是誰都知道若是真的有這樣的氣體,甯咎也肯定是為了閻雲舟做的。
所以這是個什麼答案?還有氣體能緩解呼吸困難,他們怎麼沒聽說過。
暗玄上前一步,盯着地上的礦石:
“你說的是真的?”
甯咎現在對誰都沒有好臉色,頗有幾分破罐子破摔的樣子:
“我因為一封聖旨到了你們焰王府,我也敬你們王爺守土衛邊這些年來功勳赫赫,我本想着用我的辦法給你醫治,即便不能痊愈,也總好過現在等死。
不過,現在看來,王爺活的長短好似和我也沒有多大的關系,你死了我未必能有好下場。
但是你活着說不準我死的更早,東西都在這裡,方法也告訴你們了,若是還覺得我是宮裡人麻煩給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