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說的“介紹給原楚聿”就是把她送到目的地然後讓她自力更生?
林琅意腦子裡瘋狂回憶着他最後給的一些信息:
“金沙公館上上個月剛翻新完重新開業,前年這裡的房子給了聿哥,他就把格局都改了,我們之前吵着來進屋,所以這次一起聚聚。”
“今天來的都是我們這一輩,大家平時也玩的比較好,别有什麼壓力。”
林琅意安慰自己,既然沒有長輩在場氛圍總是會輕松點,真不行就當做一隻不會說話的鹌鹑獨自待在角落裡,總歸這次不行的話想辦法跟原楚聿約一個下一次。
她擡眼看了眼親自在前面引路的原楚聿和圍在他身旁的一群男男女女,腦子裡緩慢地将名字和人臉一一對應過去。
“歡迎大家,坐船還舒服嗎?”原娉然撐着一把傘,笑盈盈地從一個亭子裡走出來。
林琅意的表情扭曲了一瞬。
說好的沒有長輩呢?
一衆人乖巧地打了聲招呼,林琅意把自己藏在人群後方,像一條要掉不掉的小尾巴跟在後面。
金沙公館的西側都是對外開放的酒店住宿,原楚聿帶人進去時大廳的服務生上來拎行李。
他稍稍擰了下手腕,将行李箱靠近自己腿邊,溫和地笑着說:“我自己來吧,看看後面其他人有沒有需要。”
“是啊,讓他自己拿。”原娉然将傘遞給門童,見上來的行李員是個三十來歲的女服務生,說道,“哪有讓女士來拎包的道理。”
“原阿姨好嚴格哦。”一直黏在原楚聿左手邊的莊岚咯咯咯地笑,她伸手去搶原楚聿那丁點兒大的黑色行李箱,“我幫你拿。”
原楚聿正在檢查手中的房卡,眼皮也不擡,長腿一别,膝蓋往邊上壓了兩寸,将行李箱紋絲不動地夾在前台和腿之間,語氣還是平和的:“沒有讓女士來拎包的道理。”
他将莊岚的房卡遞過去:“你的。”
莊岚伸長脖子去瞧剩下的房卡,心急道:“你住哪裡?是不是還是頂樓?我也要住那裡!”
原楚聿将房卡分給幾人,擡眼間原娉然依然笑盈盈地看着這裡,他複又神色如常地垂下眼皮,淡淡道:“我晚上不住,等下有點事要回應元一趟。”
“那好沒意思……”另一旁,楚家老三的小兒子楚弘唉聲歎氣,“堂哥你忙成這樣,我都要懷疑大人說的高考完了就解放了是不是真的了。”
“你反正不參加高考,出了國别把心都養野了。”蕭璞城一手勾住原楚聿的脖子,一邊不動聲色地将貼過來的莊岚隔開,打趣楚弘,“你隻要讓你爹少吃點降壓藥就算孝順了。”
原楚聿将事先就預定好的房卡一一分給衆人,蕭璞城也跟着幫忙,一邊幫,一邊沖着原娉然笑嘻嘻道:“原姨,您不是要去氧療嗎?好不容易出來透透氣,就别花心思在我們小輩身上了,這裡有我跟阿聿呢。”
原娉然輕飄飄地看了眼原楚聿,又将視線移到莊岚身上,最後又看回原楚聿,輕輕挑了下眉。
見對方面色沉靜地與她對視,原娉然才挪開眼,嫣然一笑,點頭說:“你在我當然是放心的,那我就先走了……小聿,你多照顧着些。”
原楚聿颔首。
林琅意在後面瞧見隻覺得稀奇,她見過許多富貴人家的子女,卻鮮少有原楚聿這樣事事親為且情緒穩定得仿佛沒有脾氣的,就好像他不是金枝玉葉的貴公子,而是再普通不過的尋常人。
房卡分到最後幾個,林琅意原本想接着這個機會與他先打個招呼,誰知道原楚聿發到手裡還剩三四張時把剩下的房卡一收,一齊遞給了蕭璞城:“麻煩了。”
林琅意一愣,等到房卡由蕭璞城遞到面前時有兩張房卡,一張是她的,另一張是程硯靳的。
蕭璞城那雙圓溜溜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她,笑得很壞:“林小姐,靳狗……不是,程硯靳他去哪兒了,這第一次來,怎麼都不陪陪女孩子,讓你一個人在這人生地不熟的。”
林琅意抿了下唇,面帶委屈:“他被人一通電話叫走了,說遲一點再來。”
蕭璞城“啧啧”了半天,臉上已然是“我就知道”的表情,卻安撫她:“他這人脾氣就這樣,我跟他還有阿聿都是很小的時候就認識的,他隻是玩心重,沒惡意,你……你千萬别傷心,他以前可不帶女孩子出來,你是不一樣的,剛才他還給阿聿打電話讓他多關照關照你呢。”
林琅意眨巴眨巴眼,睜眼說瞎話:“嗯,他也跟我說了,說原……聿哥就是我哥,讓我隻管跟着他走,他最靠譜。”
蕭璞城贊同地點點頭,直接把她領到原楚聿面前:“給你,白帝托孤,靳狗家的那位。”
原楚聿的視線在她面容上一觸即分,像是鏡子上劃過一塊冰塊般了無生息,平靜得好像她隻是一個透明人。
他隻是微微點了下頭,兩人隔着兩三步遠的遠超社交的距離,淡聲說:“你好。”
林琅意雲裡霧裡地感覺原楚聿似乎突然與她之間有了堵無形的沉重的牆,她不知道緣起何故,但他應該是一個對待他人禮儀得體的翩翩君子,卻忽然對她比陌生人還疏離,比初見時更回避。
咋回事啊,出師未捷身先死,她還沒開口呢!!
可是他退一步總得她進一步,這可是大金主,争取投資這事她有經驗。
首先,是要自來熟地跟目标對象拉近距離。
林琅意裝作沒發覺他特意表現出來的冷淡,沖他笑彎了眼睛,脆生生地喊了一句:“聿哥。”
他的睫毛快速又輕微地顫了一下,眼皮下耷,避開她的笑顔。
她舉了下手中的袋子,遞過去,聲音像是裹了蜜糖:“你上次弄髒的領帶,我洗幹淨給你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