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風寒冽,他的嗓音混在凜冽的冬風裡頭,那份和煦也平白的減弱了幾分。
晏南鏡回頭去看,年輕男人伫立在那兒,他個頭足夠高挑,樣貌也足夠好。即使着不合身的衣袍,卻也另外一股清貴氣度。
“郎君怕我家在早膳裡頭下毒麼?”
她笑了。
晏南鏡生的水霧一般柔軟清靈的美貌,不似北方女子咄咄逼人的美豔,反而一股我見猶憐的溫軟柔情。帶刀子的話從殷紅的嘴唇裡說出來,也有着楚地特有的綿軟。
面前年輕男子笑了,沒有半點被點破之後的惱羞成怒。
“女郎聰慧。不過女郎體諒我等的苦衷,畢竟現如今我等不得不謹慎行事。”
他牽起一抹笑,“我對女郎實在是沒有半點冒犯之意。”
笑容在那張面龐上融開,将棱角的淩厲柔和了許多。
“沒有冒犯?”晏南鏡回看過去,神情裡似笑非笑,“昨夜将軍差點沒把我府邸裡弄了個底朝天,還沒有冒犯?”
雖然生的柔軟甜美的樣貌,但是一張嘴卻也是和樣貌完全不同的尖銳。
那邊的阿元走近了正好聽到晏南鏡針鋒相對的話語。
阿元臉色吓得煞白,腳下不由自主的快走幾步,想要擋到自家女郎面前去。就算到時候有什麼事,有她擋着,那也是她先受着。
她才來得及從廊下下來,那身量颀長的男子擡手,阻止她前來。
這男子年輕,且氣度不同常人。阿元對這種貴人有種天生的畏懼。那邊男子一擡手,阿元腳步生生刹住。
她不敢上前,也放心不下女郎,隻能站在那兒,焦急的望着。
“事出從權,我也是沒辦法。倘若我好聲好氣叩門。女郎是令人開門迎接,還是直接将我二人捆綁起來送到官府裡去?”
他揚唇笑了,“所以隻能出此下策。”
“郎君說錯啦。”晏南鏡輕輕撫了撫綿袍袖口縫的一圈兒雪白的兔毛。
“郎君如果要來的話,我等幾個老弱婦孺,哪裡等擋得住将軍的赫赫武威。”
面前男子笑了,“昨夜多有冒犯之處,還請女郎見諒。”
他依然是方才的神情,嘴裡說着請她見諒的話,但是卻沒有半點愧疚的神色。
“我幾人為客的,哪裡有撇下主人的道理。”
他說着,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她見狀,微微颔首,又轉頭對阿元吩咐,“待會把看門的那條狼犬帶來。”
也不知道是天太冷,看門的狗被凍得不利索了。還是這群人有什麼其他的本事,反正狗一聲沒叫。
阿元應了一聲,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将兩人隔開。
那年輕男子見狀,回身過去,走在前面。
瞧,姿态做的漂亮。做起來還是一副鸠占鵲巢的架勢。
所以他說的話,能信才有鬼了。
昨天阿元把他們領到楊之簡的卧房裡,楊之簡人在州府裡任職,但時不時回來小住,所以他的院子和卧房時不時會清掃整理。
她一進門,就見着門口那兒堆放着兩套皮甲。
皮甲這種價值數十金的昂貴東西,被他們随意丢在那兒。
“景約。”昨夜裡的少年出來,見着一塊兒過來的晏南鏡。
昨夜裡屋子裡頭哪怕點着燈,也是模糊不清,隻比黑燈瞎火好上那麼一點。彼此看臉,撐死隻能看出一個模糊不清的輪廓。至于美醜一概不知。
冬月的清晨和傍晚似的,陰沉的很。不過比晚上還是要亮堂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