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出去,楊之簡仔細把她雙手翻來複去的查了好幾遍,又仔細的給她診脈,再三确定真的無礙之後,才算放心下來。
“接下來一段時日應該不會有這種事了。”
楊之簡輕聲道。
一擊不成,就已經知道已經驚動了人。派來的沒有一個回去,知道殺人不成,也不知道這兒的底細如何,不管如何,短時之内,是不敢再派人過來了。
“等這次事了,你和阿兄一塊兒回荊州。”楊之簡擰着眉頭,最後一絲的輕快都沒了。
“原先将你留在這兒,是覺得荊州城内争權奪勢的太厲害。現在看來,這兒也不行。”
楊之簡歎出口氣,“我早該想到的,現如今哪兒都一樣,在荊州城内,至少人多。不管是誰,想要動手也要忌憚。”
晏南鏡說了一聲好,然後看着他的眉頭,“阿兄,既然想好事怎麼做了,那就不要再皺眉頭了。想到了就行,接下來如何走一步看一步。”
她一向這樣,想到了如何解決,也就不把事情放在心上了。至于别的,到時候再說。
夜已經深了,冬日夜來的早,離的晚。要到辰時之後才會有點光亮。
楊之簡将後面的寝室留給她,自己在前頭守着。雖然他已經知道來的這一波人已經全都死了,可還是不能完全放心。還是自己親自守着更好。
屋内的漏壺滴答滴答的往下滴水,到了辰時一刻,外面的天色終于有了點泛白的迹象。待到再過半刻,終于濃黑如墨的天一點點褪去,翻出了點青色。
雖然依然還是昏昏暗暗,看不太清楚。但也是天亮了。
昨夜厮殺了好半會,天亮之後終于能善後了。
晏南鏡和楊之簡一塊兒去看齊昀。
齊昀的臉色昨夜看着就不好,天亮之後再看他,臉色比昨夜還要不好。
嘴唇都泛着點兒蒼白。
見到晏南鏡和齊昀過來,他還支撐着起來,旁邊的鄭玄符見狀,伸手去攙。鄭玄符自小到大都是由人伺候,沒有伺候過人。一不留神就碰到了他的傷處,讓他臉色更蒼白了幾分。
鄭玄符聽到他壓低的吸氣,頗有些手腳無措的站在一旁。見到楊之簡過來,幾乎拿求救的眼神瞅着他身旁的晏南鏡。
比起沒見面幾次的楊之簡,鄭玄符更覺得晏南鏡好親近。
晏南鏡對他點點頭,轉頭看到齊昀的面色,頓時也吃了驚,“昨夜明明不是這樣。”
說着她忍不住去看他的手臂。
因着手臂上有傷,所以齊昀也隻套了個内袍,外面披着厚實的冬袍。衣襟虛虛的攏着。明明身量高挑的人,裹在寬大的袍服裡,清顴了許多。
楊之簡暼了她一眼,點點頭讓她安心,然後坐下來替齊昀看了看。
鄭玄符這次難得沒有擺臉色,而是老實在一旁看着。
“還是失血過多。”楊之簡叮囑,“這事說小也不小。郎君必須要休養。”
“他這樣,是不是要喝湯藥?”
昨夜裡白宿送過湯藥,但是那藥齊昀喝下去,今日看着也沒太多的效用。
當然要喝,但是這兒也沒有藥材。昨夜用的用來止血的馬勃,還是因為防備平日裡有磕碰準備的。除了這個之外,實在是沒别的。
“我會讓人去準備。”楊之簡道。
“勞煩使君了。”齊昀說着,低頭拳頭壓在嘴唇上低聲咳嗽。
晏南鏡聽着,想起昨夜他的确光着半邊的膀子好久來着。
這個天的确一個不慎容易得風寒。
隻是他才失血,催血運行的熱湯都不能用。害怕止血的傷口又出其他的差錯。
楊之簡讓白宿把帶回來的熏爐拿過來,給放到齊昀被衿裡。免得風寒進一步加重。
齊昀對此不在意,他和楊之簡說起另外一件事,“出荊州的事,恐怕是迫在眉睫了。”
蒼白的臉上浮出憂愁,“既然已經有人找上門,恐怕我們二人在此已經被人知曉了。倘若再在這兒呆下去,恐怕會牽連到使君。”
他情緒飽滿熱烈,眼裡全都是真摯。看不到一絲虛假。
晏南鏡頗為佩服,看上去明明虛弱的人,卻能有這麼高昂的情緒。一般受傷生病的人,别說和他這樣,就算是多說幾句話都氣虛。
“這些話還是不要提了。”她開口,“眼下更重要的是郎君好生休養。”
有些話楊之簡不好說出來,得由她來。
見到齊昀還想要開口,她搶在之前打斷他的話頭,“翻山越嶺不是郎君現如今能承受的。至于有沒有人知道兩位的存在,兩位郎君暫時可以放心。”
見齊昀還要再說,她沉聲道,“難道郎君還真想半道夭亡,大好基業無奈拱手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