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無際的海域,陰雨連綿,整片天空都黑沉沉的,氣氛壓抑。
“轟隆——”
閃電劃破天際,短暫照亮了昏暗的遊輪餐廳。
餐廳内,幾個人坐在一張長條桌兩側,膽戰心驚地握着刀叉。
鋪着奢華桌布的長桌上,擺放着一道道精緻的菜品。
烤雞表皮焦黃油亮,一看就皮酥肉嫩;牛排上有一小塊黃油,正被餘溫烘烤融化;新鮮的蔬菜上綴着水珠,翠綠誘人,旁邊單獨擺放着沙拉醬……
這已經是他們在海上的第七天了。
也不知道船上哪裡來的這麼新鮮的水果蔬菜。
所有人按照遊戲的規則,分開坐在桌子兩側,把首尾兩端的位置讓了出來。
到了飯點必須坐在餐桌前,必須用餐。
哪怕他們不能确定,這些看上去無比可口的美味飯菜,到底是用什麼做的。
這是其他人用生命試探出來的規則。
他們是玩家,被迫進入這場逃生遊戲當中。
隻有從一個個危機四伏的場景中逃生,成功存活到最後一刻,才能回到原本的世界。
在所有人驚疑不定的目光中,最後一名玩家踩點到達。
她穿着一身有荷葉邊的白裙子,一頭絲綢般的銀色長發披散在身後,皮膚白皙無暇得不像真人。
那張人偶一般的精緻小臉上,有雙紫色的瞳眸,似乎總是在不經意間,吸引人去看她的眼睛。
如果不小心和她對上視線,就會感覺那雙眼睛充滿深情地望着自己,滿是讓人沉淪的溫柔愛意。
傾梨提着裙擺,邁步在餐桌最尾端的位置上坐下。她低頭看看自己餐盤上那塊泛着焦黃的香煎鳕魚,笑盈盈地問:“這是留給我的嗎?”
一出聲,所有刻意避開目光的玩家都忍不住看向她。
有人勉強扯出一個微笑,還有人表情裡的嘲諷已經掩飾不住。最靠近她的一個高大青年發出輕笑,聲音溫和地說:“對,小梨,這是我特意給你留的。”
“張哥,你真好。”傾梨真心實意地說。
相貌出衆的青年表情一僵,下意識反駁:“我姓趙。”
餐桌斜對面,有個肥胖的中年男性嘿嘿一笑,顯得十分猥瑣:“小梨還惦記着我呢?我才是你張哥。昨天給你的雪梨好吃吧?”
傾梨用銀質餐具切開鳕魚,開心地回答:“好吃呀,水潤多汁,特别甜。”
她把鳕魚塞進嘴巴,奇怪地看看周圍:“大家怎麼不吃?我都快餓暈啦。”
好餓,真的好餓啊……
周圍這些人類,給她提供的情緒都太少了。
不論是遠處那幾個臉色發白的人提供的一丁點愧疚,還是附近的這些,惡意、色欲、嘲笑、輕蔑……
都太少了,淡得一吞噬就感覺不到,還沒有昨天那塊梨的甜味多。
可惜并不能靠吃梨就填飽肚子。
她是魅魔,以他人對她的情緒作為食物。
情緒越濃烈,能提供能量越多。
隻要能吃飽就永遠死不掉。
傾梨用刀叉架起一整隻烤雞,放進自己的餐盤裡。銀質的餐刀鋒利得簡直不像是用來切開食物,輕輕一劃就将烤雞皮肉分開。
鮮嫩的肉裡汁水順着刀口往外流淌,鮮香美味。
傾梨餓得胃都有些絞痛,毫不滿足地啃食着雞肉,越啃越覺得腸胃空乏。
好餓,好餓啊。
她該不會又快要餓死了吧?
幹脆把周圍這些人都啃了算了!
她現在要是跳到桌子上,随便抱住一個人的腦袋就開始啃,啃啃啃啃啃,啃得血肉模糊腦漿迸濺,其他人的情緒肯定會很豐富!
傾梨一邊想,一邊洩憤似的啃着手中油亮亮的烤雞腿。
其他人:“……”
不是,她為什麼吃得這麼香啊!??
一些很微妙的情緒翻滾而來,暫時緩解了一點傾梨的饑餓感,讓她維持了最後的理智。
她是魅魔,魅魔也是要面子的!
不能受嗟來之食。
不論是啃别人的腦袋,還是大跳脫衣舞,又或者滿屋子陰暗爬行——這種獲取食物的方式都太丢臉了。
突然,船艙内鐘聲響起。
緊接着一道沉重的腳步聲從餐廳外傳來。
嘎吱、嘎吱。
木質的甲闆被踩出讓人牙酸的聲音,在狂風驟雨席卷的環境中,詭異的格外清晰。
傾梨已經把雞腿上的脆骨都啃得一幹二淨,還是不滿足。她依依不舍放下,目光巡邏一般搜索着下個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