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身後的蘇培盛心中咂舌,沒想到這富察格格竟然不是那等寡淡的面容,而是個明媚美人呢,在四爺悄沒聲進來時也沒讓他撞上難堪的一面,看來這回是真的要翻身了。
傅雅完全不知道有人在一旁看着自己,她專心緻志地看着自己面前的棋盤,然後落下一子。
窗台裡雖隻露了傅雅一人的身影,實際她對面不靠窗的位置還坐着巧琴。
巧琴比最開始放松了一點,但還是隻坐了半個屁股,而且挺直着背脊,随時準備起身。她捏着白子,想了一會才落子,嘴裡道:“這五子棋比圍棋簡單多了,連奴婢都能立刻聽懂,然後與您對弈呢,格格是怎麼想到這種玩法的?”
“這可不是我發明的,”傅雅随口道,“最早堯帝時期就已經有了這種玩法,隻是後來人更偏愛圍棋罷了。”
主要就是圍棋規則複雜,又蘊含了豐富的文化和哲學思想,底層人一是沒時間學二也沒那個精力鑽研,就挺适合上層人裝模作樣提升逼格的。
五子棋卻是簡單到小孩子都能上手玩個幾把,上限低且缺乏挑戰性,所以後者沒有前者那麼風靡,缺少空閑的底層人好多都不知道這個玩法。
“格格懂得可真多。”巧琴誇贊。
傅雅忍不住笑,“你的嘴也真甜。”
主仆二人對視一眼,莫名都被她們這番對話給逗樂了,傅雅笑得更加燦爛,巧琴也捂着嘴笑出聲來。
結果就是這麼笑得前仰後合的,傅雅從窗戶口看到了一群人。
為首的男人手負身後,身姿挺拔,鼻若懸膽,一派龍章鳳姿氣質,給人以高高在上,不可親近的矜貴之感。
傅雅望過去時,立刻就撞進了那雙幽深的上挑丹鳳眼中。
傅雅:“……”
娘耶,這人什麼時候來的啊,站這看了多久啊,連聲都不吭一個吓死個人!
傅雅差點就吓得順手把窗戶給拉下去了,還好她克制住了自己沒做出這種傻事。
她連忙下了榻,動作間她身後披着的頭發都滑到了她胸前,她才想起來自己剛剛洗了頭擦幹了頭發,為了舒适就沒梳起。
巧琴看着自家格格突然變得慌裡慌張的,還拿手抓着散落的頭發,忍不住就也跟着下了榻,“格格,您這是怎麼了?”
傅雅彎下腰,壓低聲音,“四爺。”
“啊?”
傅雅指了指外面,氣聲道:“四爺來了。”
“啊?!”
巧琴震驚了,也吓到了,看都不敢朝窗台外看一眼,隻跟着慌張起來,“格格,您這頭發,還有您這衣服……”
外面的四爺本來站得也不算太遠,他耳朵又尖,隐約聽到了裡面的一些動靜,仿佛都能見到這小格格慌裡慌張的模樣,嘴角便不自覺地噙着笑。
好在他還沒有太過促狹地直接進去,而是耐心又等了會。
沒人敢讓這府裡最大的主子爺等太久。
不到半盞茶的時間,也就是四五分鐘吧,傅雅便領着身邊的下人出來迎接了。
原本披散着的頭發被松松地紮在後腦勺,勉強編了個辮子的形出來,隻是她身上穿着的方便内室行動的雪色長裙是不好換了,便隻能搭個淺藍色的對襟披風,勉強不太失禮。
因為剛剛那番動靜,她面頰都帶着些許紅暈,些許碎發散落在她頰邊,透着股青春活力的甜美感,與方才那副甯靜美人圖又是不同的感覺。
“奴才給主子爺請安,主子爺吉祥。奴才方才迎接遲了,求主子爺恕罪。”
傅雅請安時微垂着眸,聽着自己嘴裡說的詞都覺得挺刺耳的,不過誰讓這府裡的人都是四爺的奴才呢。
就像是巧琴在她面前也自稱奴婢一樣,難道巧琴會喜歡這麼自稱嗎,不過是這該死的時代罷了。
一邊請安,她一邊覺得自己是真的跟這位四爺大概八字不合。
進門就被冷落了三四天,好不容易這位主子爺想起她來了,結果這位四爺搞得跟進村打鬼子一樣悄沒聲的過來,要知道請安遲了這事真計較起來也是個錯啊。
隻希望這位四爺不要在這種情況下對她“刻薄寡恩”。
傅雅這邊心懷惴惴,四爺感覺卻是挺不錯的。
欣賞美人這種事情,不分性别,不分階層。
就算是四爺這種見多了美人的天潢貴胄,見到新的美人也會懂得欣賞,心情愉悅,更别提面前的美人本就是他的格格。
之前從李格格那出來時的心煩早已消散,此時的四爺倒是有些可惜,之前沒有早點過來。
看來這人的确不能隻靠刻闆印象便下了結論,說不定就會錯過些什麼。做人如此,做事也是如此,往後他有了爵位能上朝時,也需謹記這一點。
所以四爺也沒讓眼前的小格格請安太久。
傅雅隻維持這個請安姿勢大概幾秒,就聽到頭頂傳來略低沉的嗓音。
“起來吧。”
她眼角餘光看到衣角從她身旁掃過,四爺進屋了。
傅雅松了口氣,萬幸,看來這位爺沒生氣,然後她搭着巧琴的手起身,忙不疊地也跟着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