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應該就是白茶了,原著中大反派的貼身仆人,也是他的心腹,幫他做了很多腌臜事。
白茶端着酒杯走了出去,剛才說着喜慶話的男人也跟着離開,并暧昧的将門關上,房間裡内頓時安靜下來,隻剩下沈黛末以及靜默坐在床邊的冷山雁。
因為緊張,沈黛末緊緊地靠着牆根,盯着對方。
他一身華服喜服,因為坐着的緣故,衣袍堆疊,衣擺上的錦繡如濃雲滾滾,一條成色極好的空雲紋披紅從肩膀披下約束在他的腰間,眉眼并沒有用脂粉裝飾,但卻冷豔逼人,一瞧就知是位華麗矜貴的公子。
所以...劇情你怎麼不按照套路走啊!!!
“妻主,該就寝了。”坐在床邊的大反派開口了,清冷的嗓音如同凜冬寒澗,清透逼人,卻自帶着拒人于千裡之外的冷漠。
沈黛末一個激靈,後背貼牆根貼的更緊,仿佛他不是在說‘妻主,該就寝了。’而是再說‘大郎,該喝藥了。’
“不、不、我不喝,呃我不困。”沈黛末轉了個身,背對着他磕磕絆絆的說:“你累了就先睡吧。”
冷山雁冷眸微擡,看着背對着他的沈黛末,随意轉動着手指食指上冰魄幽涼的玉骨戒指。
他一生所作的惡行敗露,人人喊打,跳入河中自盡,沒想到再一睜眼卻又回到了少年待嫁時期,恍惚了好幾天才意識到自己重生了。
隻是重生又有何用,他的一生早就在少年時就定好了,繼父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絕對不會讓他嫁給好人家。
當時擺在他面前的隻有兩條路,一條是履行娃娃親,嫁入破落的沈家,嫁的還是上一世被他下令打死的賭鬼仆人沈黛末。
另一條是嫁給顧家的病秧子,這條路他上輩子已經走過,為了不陪着面都沒有見過的‘妻主’一起下葬,機關算盡,害人無數。
兩條都是必死的絕路,他望不到一線生機。
上一世,顧家給了1000兩彩禮,所以母親才被繼父撺掇毀了娃娃親,将他嫁入顧家,之後對他在顧家的遭遇不聞不問,隻在缺錢的時候才會來要些錢銀。
在顧府的半生,他像一具活着的死屍,熬燈油似地煎熬着。
這一世,他想走不一樣的路,嫁給沈黛末。
沈家雖然破落,但眼下的日子還算過得去,人丁又稀薄,不像顧家人際關系複雜,遠近親屬足有上百人。
他隻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沈家四口,再将沈黛末姐姐的女兒搶來自己撫養,有一個孩子傍身,冷家就不會再逼着他改嫁,他就可以像人一樣活着。
所以他讓白茶在外散布流言,冷舉人嫌貧愛富讓兒子悔婚另嫁,迫于輿論壓力,他母親隻能硬着頭皮讓他履行婚約嫁給了沈家。
沈黛末此人好賭成性,30多歲還一貧如洗,掙得微薄銀錢全都投進了賭坊裡,甚至不惜在外面借錢去賭。
這樣的人就算有一天失蹤,也隻會被當做被讨債的打死,不會有人懷疑......冷山雁眸中凝着冷光,在他嫁進沈家之前,就已經謀劃好了一切,婚禮隻是執行計劃的第一步。
隻是他沒想到,這個沈黛末居然會在新婚之夜來這一出,計劃有些亂了。
“妻主,夜深了,天氣寒涼,您真的不歇息嗎?”冷山雁又問了一遍,清清冷冷的聲音仿佛讓暖室紅燭都打上了一層白霜。
沈黛末欲哭無淚,就在前一個小時,她還在震驚于小說裡大反派折磨主角配角的各種殘忍手段,現在讓她跟這種人同床共枕?
“我一點也不冷,一點也不困,冷、郎君要是累了,就先睡吧,我再坐一會兒。”說完,沈黛末坐到桌邊,依然背對着他,留給大反派一個深沉的背影。
冷山雁斂了斂眸:“妻主可是嫌棄我?”
沈黛末背對着他搖頭:“沒有沒有。”
“那為何妻主不願意碰我?新婚之夜......要是讓父親知道了,會責怪我無法侍奉好妻主。”
沈黛末瞬間聽出了話中深意,說道:“你放心,我不會告訴父親的...更不會讓其他人知道。”
‘父親’指的是沈黛末的父親,男子嫁入妻家便要改口了。
聽到沈黛末這樣說,冷山雁的神色稍微好了些,隻是他盯着沈黛末挺拔的脊背,微微有些疑惑。
記憶中的沈黛末好賭又好色,不然也不會跟小侍通奸。
可現在新婚之夜,她卻不碰自己的夫郎,為何?
*
沈黛末坐了好一會兒,感受到身後人慢慢沒有了動靜,緊繃的神經才稍微放松了一些,偷偷轉身回頭看。
不知何時,冷山雁已經脫下了喜服,自己上了床榻,眼眸輕阖,面若冠玉,不施任何粉黛卻有月光也無法比拟的清冷。
該說不說,大反派惡毒,但實在美麗。
感慨之餘,沈黛末忽然想到,現在的冷山雁才剛嫁人,還沒有來得及做書中的那些壞事。
而且從原著小說曾透露,大反派之所以成為大反派,是因為他在成為鳏夫之後,受盡了顧家人各種羞辱折磨,之後才慢慢黑化,變成深宅中的惡魔。
所以此時的冷山雁,并不是彼時的冷山雁,對吧?
如此一想,沈黛末對他的抵觸感倒也不那麼強烈了。
外面寒風凜凜,她裹緊了身上的婚服,憑着原身的記憶從衣櫃裡拿了一條毯子,窩在春凳上湊合着睡下。
房間内一時安靜無比,仿佛在落雪的聲音都能聽得清楚,紅燭燭花爆了一下,已經睡着了的沈黛末,絲毫沒有發覺原本躺在床上休息的冷山雁慢慢睜開了眼。
他慢慢從床上坐起,盯着熟睡的沈黛末,冷眸深邃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