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硯站在浴室中,熱水一寸寸滑過他的肌膚,發梢濕漉漉的。黑夜放大了所有的感官,呼吸聲落針可聞,誘惑的氣息彌漫在空氣中。
他的腰背線條分明流暢,富有力量感。明霁腳下生根,想走卻莫名被吸引不得動彈。
徐清硯穿衣嚴謹,炎熱的天氣仍舊是一身長袖襯衣,扣子系到領口。這般嚴實,不知道的以為他是個姑娘家家,嚴防死守自己的清白,生怕出纰漏被人看了去。
從未在人前脫下衣服的他,從上到下都寫着“完美”二字,配上這張男女通吃的面貌,想來是個人心思都會歪七扭八,飄到别的地方去。明霁咽了口口水壓下内心的感歎,為自己找了個良好的理由繼續臉紅心跳。
這件事情怨不得她。
吧?
手電筒隻照亮一小片地方,明霁隻得管中窺豹探到一點,并不清楚狀況的她按捺不動,換位思考一下,若是她在洗澡突然被闖進來的人看到了,想必不會生氣是要大發雷霆劈死人的。
明霁想不通為什麼徐清硯大半夜出來洗澡不開燈,更甚是不關門,是對自己太抱有信心還是對她太過信任不得而知。可以确定的是徐清硯大概也沒想到會有大半夜不睡覺偷跑過來看人洗澡的奇葩,天可憐見她絕對沒有這種變态的愛好。
當機立斷,徐清硯摁斷熱水器,水聲停止,他轉過身伸手去夠挂在架子上的浴袍。
明霁:“……”
有那麼一兩秒鐘,明霁希望自己是個盲人,眼睛近視也好。這下不該看的該看的,明霁全都看到了,在心中痛罵自己的同時又感歎命運的不公。
同樣是浴袍,披在他身上是美人出浴,皎皎出塵,放到她身上便是麻袋套麻袋,喪屍又臃腫。
變故的時間中,徐清硯迅速穿好衣服,頭頂似乎有雙眼睛在盯着她,涼飕飕的,發毛。
積攢了很久的熱氣順着門縫溜走,冰冷的溫度從背後包裹上來。明霁忽然慢半拍意識到大禍臨頭的時刻到了。
徐清硯喉結滾動,剛要開口說話,但見面前的女孩兒一步步走到洗手台,嘴裡咕囔着“好渴”“想喝水”,表情呆滞,兩眼無神,雙手胡亂扒拉着,手機磕碰間發出叮呤當啷的撞擊聲。
水龍頭嘩嘩流着水,很快裝滿洗手池,就任由它這麼流淌不管不顧。隻見明霁兩手支撐着台面邊緣,仿佛什麼都看不見,慢慢将頭伸向水面。
徐清硯站在一旁冷眼看她自導自演,等着她自己露餡,眼看明霁距離水面越來越近,速度也越來越快,完全沒有要停止的迹象,徐清硯神情一動把手墊在水上空擋住明霁的頭。
明霁不動了,幾秒後她機械地擡起頭,眼睛大睜着,一眨不眨地看着遠方。手機倒扣在洗手台上,反射在天花闆的一束光線四處擴散。
“你大半夜的幹什麼呢?”徐清硯半眯着眼睛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明霁溺水的架勢不像假的,但也絕對不像真的。
明霁不回答,一味地重複同一組詞語,如此反複幾次,她才意猶未盡地停下,特意避開徐清硯所在的位置走到浴室盡頭停了兩三秒改變方向,一路搖搖晃晃地走出去。
徐清硯懷疑她夢遊的真實性,以防萬一也跟着她走出去。
明霁沒有立即回卧室,有意控制自己腳下的速度來到茶吧機前端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噜咕噜喝完,豪橫地用手背抹了抹自己的嘴巴,沿着原路返回。
徐清硯輕輕地跟在她後面,想了想,清理掉客廳和卧室旁的障礙與危險物,站在房門口親眼看見明霁打開門鑽進去。
唐念有一段時間總愛念叨她自信心爆棚,但凡稍微謙虛一點呢?真的怨不得她,如果她沒有一個能夠及時變動的機靈大腦,笨一點,她拙劣的演技是不能在徐清硯精明的眼皮子底下蒙混過關的。
人必須要承認,自己會在特殊時刻觸發隐藏技能。
藏在被子裡,明霁感到久違的安心,心跳很快,無法靜下心來,亂七八糟的事情滿滿當當地塞在大腦中,一天的經曆抵得上她過往二十五年的生活。第一次住院,第一次玩鬼屋,第一次遇到火災,第一次住到異性家中,醞釀已久的睡意在沉入夢鄉前通通化作徐清硯洗澡時的模樣。
“你能不能想點好的啊!大半夜你腦子是沒泡到水裡飄了嗎!”明霁煩躁地歎了口氣,在床上翻來覆去始終合不上眼。
擦邊的視頻也不是沒有看過,總是面色如常,甚至直接劃走。為何到了徐清硯這裡卻屢屢破功,明霁想,大約是他比手機中的人更有魅力吧。
她羞惱地把自己埋在枕頭中。
第二天明霁早早醒來,徐清硯不知道去了哪裡,她去洗手間之前做足了心理準備,一想到昨天晚上的經曆,明霁心中總不對勁,上不上來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快速洗漱完,餐廳的飯香鈎子一樣勾住明霁。客廳桌上擺着豐盛的早餐,眼下剛過八點,這一大桌子保守估計要六點起床。
明霁打心眼裡佩服徐清硯旺盛的精力,都放假了還是那麼地自律。
手機彈出一條信息。
[毒舌大王:客廳裡有做好的早飯,餓了自己去吃,冰箱裡有洗好的水果,吃完飯再拿。]
真是剛瞌睡枕頭就遞過來了。
【雲銷雨霁:謝謝徐老師,你吃飯了嗎?】
明霁給自己盛了碗湯,大棗的甘甜帶着麥香的醇厚,味道令人安心。
放在手邊的手機叮一聲,明霁以為是徐清硯的消息,打開一看是唐念發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