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
甯安侯正在給京兆尹施加壓力,“這些人必須要付出代價,竟然打傷我的兒子。”
京兆尹見下面噤若寒蟬的一堆國公親屬,有些頭疼,果然有人喊道,“我們是忠國公的親戚,你們可以去國公府問問,我們的侄女一定會為我們出頭的。”
京兆尹馮海泉暗自翻個白眼,京城誰不知國公府就剩幾個女娘,這群人還好意思麻煩她們出面,還是為了這等醜事。
但流程還是要走的,派京兆尹的小吏去國公府支會一聲,隻要國公府不出面,他們處理便是,沒想到國公府真的來人了。
沈芫帶着帷帽下馬車,行至堂前自報家門,“我是忠國公沈壤的六女沈芫,如今國公府是我在管事,各位大人有什麼事可以與我商量。”
其下跪着的人立馬“侄女,侄女”的喊起來,還倒打一耙,“這甯安侯仗勢欺人。”
甯安侯氣得胡子翹起,“吾兒向來低調,就是因為沒表明身份才被你們欺負,聽說這群人仗着國公府的名聲在煙花巷橫行霸道,你既然是國公府主事,也要管管這群人才對。”
沈芫福身道歉,“是我失察,如今國公府人多混雜,确實難以管理,沒想到釀成大錯,還請甯安侯贖罪。”
沈芫又道,“這群人雖是我國公府親屬,但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還請大人秉公處理,隻是國公府終有失察之過,願意承擔侯府公子的診治費用。”
甯安侯冷哼一聲,終究松了口道,“國公府這些日子确實是萬衆矚目,聖眷正濃,那更應該謹慎行事,約束親屬才是。”
沈芫躬身,“侯爺教訓的是。”
那群人又在嚷嚷,“侄女怎麼這樣,我們可是你的長輩,怎麼不幫忙還幫倒忙呢”雲雲,亦或是,“就說高門親戚不可攀,真是令人心寒”等等。
沈芫肅聲道,“你們是我的長輩,可關進去的是我的長輩嗎?這世上竟有讓妹妹來公堂為哥哥撐腰的道理,真是可笑。”
“還有,借國公府名頭在外橫行霸道,我們家的正經少爺小姐都被教導遵紀守法與人為善,小心翼翼維護國公府名聲,你們這群所謂的親戚反倒打着國公府名頭狎妓?”
“難道我父親不是他們長輩嗎?你們來不是幫我們國公府辦喪事的嗎?怎麼小輩竟在長輩喪事期間狎妓,這不是德行敗壞嗎?”
沈芫扶着綠筠的手強勢輸出,“我爹爹若是泉下有知,定以你們為恥,我也不需要你們的幫助,趕緊從國公府滾出去,國公府沒有你們這樣的親戚!”
她帶着哽噎之聲字字泣血,真是聞者落淚。
馮海泉憐兮國公府孤女處事艱難,拍闆道,“好,既然國公府六小姐是明事理之輩,那本官就将這替你将這群假借名頭的人趕出國公府。”
沈芫屈膝福身,“多謝京兆尹。”
她坐着馬車回去,覺得剛剛吼太大聲把嗓子都吼啞了,不過還好解決了西院的麻煩。
馬車未停,有人敲擊窗沿,沈芫掀開窗簾,見到蕭钲端坐馬上,對她拱手,“蕭某真是佩服姑娘,一番話說得令人動容,聞者都在傳頌姑娘的深明大義。”
沈芫輕咳兩聲,“你就别調侃我了,都是無奈之舉。”
蕭钲道,“六小姐,還爬樹嗎?”
沈芫一怔,望進蕭钲的眼眸,竟然有落淚的沖動,前世今生,他都如此守護在自己身後,她搖搖頭,“早就不爬了。”
蕭钲道,“若是心中煩憂時,不如來找我,我帶你散心。”
沈芫一笑,“多謝表哥。”
“你又不是我姑姑生的,為何老是叫我表哥?”
沈芫關上簾子,“那我該叫你什麼?”
“叫我蕭大哥,或者蕭式徹也行。”
沈芫眼圈泛紅,“好吧,蕭式徹,謝謝你。”
蕭钲将他買的護嗓丸藥扔進窗内,“你喊得太過,嗓子都啞了,吃點吧。”
沈芫眼中含的淚終于落下,“謝謝。”
見蕭钲馬蹄聲漸遠,綠筠對沈芫道,“小姐,蕭公子難道對小姐有情?”
沈芫擦擦眼睫,“怎麼?人不好嗎?”
綠筠瞪大眼睛,小姐竟然沒有否定,那就是……“這會是我們姑爺嗎?”
沈芫戳戳她腦袋,“八字沒一撇,别亂說。”
綠筠吐吐舌頭,藍瑛低頭笑話她。
馬車将沈芫送到國公府,官差帶人将那群親屬趕出來,沈芫靜靜的望着西院的動亂。
借刀殺人,就該如此。
清理完門戶,接着就是國公府葬禮了,沈芫萬萬沒想到的一個人出現在靈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