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間恢複絲竹之聲,呂谌第一個笑出來,與楚鑒和樂道,“知錦近段時間都在家中縫制嫁衣,她還說要做一雙鞋給陛下。”
楚鑒笑道,“那孤就等着她的鞋。”
沈芫站在一旁給他斟酒布菜,心裡有些擔憂沈玄塵,他昨日就表現得不同尋常,今日又全力與楚鑒比試……
楚鑒提高音調将她喚回神,“芫娘,”他下巴一揚,“孤要吃那道菜。”
沈芫繼續夾茱萸佐牛肉。
兩人對視一眼,沈芫笑得無辜,楚鑒咬緊後槽牙。
女席有人竊竊私語,“國公府,怕是要送一個女娘進東宮了。”
楚鑒眯起眼,“你是誠心和孤作對是吧?”
沈芫躬身道,“臣女第一次為殿下布菜,不知道殿下口味如何,如果有不合殿下心意的,還請恕罪。”
楚鑒耐心道,“孤不愛吃油膩、辛辣,口味清淡,知道了嗎?”
林公公:這是能說的嗎?太子殿下你是生怕别人毒不死你嗎?
沈芫颔首,“民女記下了。”
她筷子夾起茱萸佐牛肉放到他碗裡,“不油膩,且清淡。”
楚鑒道,“但它很辣。”
沈芫疑惑道,“是嗎,臣女不知,臣女再給你夾……”
她夾給他一整塊厚重的魚腹,“臣女聽聞魚腹肉最嫩。”
楚鑒看着魚腹下面連着的油脂,歎息一聲,“芫娘,孤與你哥哥比試并未真的下死手,隻是切磋。”
沈芫道,“臣女明白。”你要是敢當席擊殺沈國公,明天衡王的造反告示就能怼你臉上。
楚鑒道,“孤要吃清炒荷葉。”
說得這般清楚,沈芫隻得給他夾了,“殿下慢用。”
日漸西落,霞光滿天,賓主皆歡,沈芫起身送客。
沈玄塵不在,文斐然和沈竺替他送走外賓,庭院一空,來往侍者收拾殘局,唯有楚鑒,怡然自得,沒有離去的意思。
沈芫站得腿有些酸。
楚鑒拍拍身邊的位置,“坐下吧。”
沈芫從善如流,坐下時悄悄錘了兩下腿。楚鑒早就注意到她手臂上的荷花,看着與沈玄塵腰間的同出一朵。
他看了眼沈芫,“将你手臂上的花瓣揭掉,孤看着礙眼。”
沈芫行動一滞,忽地站起來,“殿下,臣女還是站着吧,就不礙你眼了。”
楚鑒手指點點頭,笑得竟然有些暢懷,“那孤替你揭了。”
他伸手抓住沈芫的胳膊,将人拽到自己身前,沈芫使勁拽回來,紋絲不動。
花瓣被掀去,紅色的印記映入眼簾,楚鑒愣了一下,冷冷道,“誰給你點的?”
沈芫被他抓着胳膊,人恨不得離他五米外,“殿下,這是之前在煙花巷受的傷,那件事緣由是否查清,臣女不能白受傷呀。”
楚鑒眼底情緒翻湧,他道,“既然點了,哪天孤要是看到它消失了,沈芫,你不會想知道後果。”
沈芫雙眼瞪大,“殿下,這個東西它不可信,殿下英明,怎麼能被這種手段蒙蔽呢?”
這……楚鑒怎麼突然對自己怎麼關注?他們兩個做了多年夫妻,楚鑒心裡想什麼,沈芫能不清楚嗎?
沈芫悄悄看了眼楚鑒,果然是對自己欲念頗深。
她想,難道楚鑒也……可是他若回來,肯定會第一時間誅殺沈玄塵,哪還會放他回國公府。
楚鑒看着她的表情,終是說道,“此事雖已查明,但與你無關,你也無需知曉。”
沈芫溫順道,“是,殿下。”
楚鑒将一人擺到台面上,一般就是要利用此人,他雖然對沈芫情欲濃厚,但更多的是用她與呂知錦打擂台。
沈芫心頭思索,希望他能把自己從名單裡踢出去,于是她道,“殿下,外人雖不知曉,但臣女被掠進煙花巷,名節有損,臣女隻想嫁個平常人家。”
楚鑒敲敲桌面,“是嗎?”他失笑道,“孤不在意這些,芫娘,記得将芫荽種子和藕帶送到東宮來。”
言罷,他起身離席,衆人紛紛跪送。
沈芫目送他坐進馬車,在簾子落下那刻,兩人目光對視上,沈芫有些驚疑不定,楚鑒實在是太奇怪了。
楚鑒留戀着手上殘留的觸感,心裡想到,今晚沈芫又要入夢來了。
他夢中的沈芫更明豔動人,年歲也長些,對他也頗為膽大,兩人的房事每次都酣暢淋漓。
讓現在的楚鑒頗為訝然,原來自己也會為一個人這麼神魂颠倒嗎?
他思忖若這是未來,那他必然要将沈芫納進東宮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