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芫看到坐在桌前的人吓了一跳,忙行禮道,“見過太子殿下,殿下萬福。”
楚鑒把玩着桌上的杯子,看向她,“聽說你病了,可嚴重?”
沈芫回道,“已好了大概,隻是不能見風,受寒了就會起低熱。”
“你考慮的怎麼樣了?”楚鑒起身背着手望向窗外。
沈芫猶豫道,“臣女沒考慮好,還請殿下多給我些時間。”
楚鑒懸着的心稍稍落下,“無妨,你慢慢考慮。”
他将桌上的點心盒子打開,“這都是禦膳房近日研制出的點心,你嘗嘗。”
沈芫早就吃慣了禦膳房的點心,這些年沒吃上還有些懷念,尤其是禦膳房大師傅研制的新品,就是吃個新鮮花樣。
她坐到桌前,拿起一塊,咬開來一股濃郁花香,“是鮮花餅!好吃!”
鮮花餅中的鮮花是暖房種出來的玫瑰,盛花季采下制成果醬,揉面做成鮮花餅。
外面是酥皮,一咬層次分明。
沈芫吃了兩塊就茶水送下,感歎宮裡面還是有些值得懷念的地方。
楚鑒看她吃完,很是開心,将兩盒子鮮花餅都給了她,回去時還囑咐小林子去禦膳房,讓大師傅多做些。
秀女們在外訓練的課沈芫多是在房中休息,她如今在病中,确實經常躺在床上休憩,有時也提不起力氣折騰。
楚鑒來過一次,見她在睡覺并未打擾,隻是帶了一名女太醫來悄悄給她把了脈。
“沈姑娘确實體寒,與雲師傅診斷的一樣,需要内力深厚之人雙修化解。且身體虛弱,要細細将養,才能生育,不然恐有性命之憂。”
楚鑒聽到耳中,歎了聲,“沈芫這身子骨,怕是吃過不少苦。”
他心知沈芫那幾次危機,定是有所損傷,開始後悔自己未在從前護好沈芫,讓她吃了苦頭。
沈芫渾然未覺,在宮中日子過得舒坦極了,躺得平平的,日上三竿也沒人叫起來,出宮時向怡發現她胖了一圈。
隻是人愈發懶散,經常窩在院中休息,蕭钲和沈婠回門時,她正病重,誰也沒見,等她從宮中回來,蕭家還是遞了帖子過來。
沈芫神色淡淡的,對沈玄塵道,“都聽哥哥的。”
于是蕭钲和沈婠便回了國公府,四人坐在國公府的會客廳,三人像是沒了魂,唯有沈玄塵調和氣氛。
沈芫倚靠在椅背上,心思已經神遊天外,顯得面上困倦。
蕭钲幾次看她,終是道,“聽說你病了,現在好些了嗎?”
沈芫緩過神才反應過來是與她說話,回道,“好多了。”
沈婠對沈玄塵道,“哥哥,都是親人,不如在那薔薇小廳擺個炭盆炙肉吃。”
薔薇小廳通風很好,燒炭火不用擔心。
沈玄塵看了眼沈芫,對下人颔首道,“去準備吧。”
不一會兒下人過來回禀準備好了,四人移步薔薇廳,這四月暖天,沈芫還裹着披風行走。
蕭钲仍是瘦削,沈芫不緊不慢跟在三人後面。
在薔薇廳坐好,取了肉來放在烤架上,茲拉一聲冒出油來,沈芫望着其下的炭火一陣恍惚。
好似回到更久遠的從前,方姨娘剛帶她來忠國公府,為讨好向夫人,親自烤肉給衆人分食。
向夫人吃了說好,讓她坐下休息,下人會烤。
方姨娘烤的肉自然沒有下人烤的好吃,所以沒人去取食,都被沈芫吃了。她心疼那肉,更心疼母親。
沈玄塵自己動手烤肉,将第一串遞給沈芫,“妹妹,想什麼呢,快吃。”
沈玄塵手藝不錯,還頗善此道,“北方有種紅柳木,做烤肉的簽子有股奇特的風味。”
沈芫“唔”了一聲,“那去北方,定要嘗嘗。”
蕭钲問她,“你要去哪?”
沈芫怔了一下,坦誠道,“進東宮,楚鑒他讓我做他側妃,我在考慮等過幾日就遞消息給他,我答應了。”
沈玄塵忽地起身,“不可。”
蕭钲亦道,“芫娘,三思。”
沈芫嗤笑道,“怎麼一個兩個這般興師動衆,楚鑒可是儲君,我以後的身份定是尊貴無比,有何不可?”
沈婠道,“東宮波詭雲谲,不是個好去處。”
“可我能去哪呢?”沈芫一歎,“那我去塔國和親?這世上除了東宮,已經沒有我的容身之地了。”
前世今生,她最熟悉的地方就是皇宮,她短短一生待得最久的地方就是楚鑒身邊。
不可否認,走相同的道路會給她一種盡在掌握中的錯覺,為了這種虛幻的安全感,人會漸漸走向毀滅。
但沈芫已經提不起氣力去改變,她好似失去了最初的勇氣。
命運颠撲不破,兜兜轉轉走回原點。
嘲笑沈芫白費力氣,讓她身心俱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