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婠生在鄉野,性子并不算溫婉,但自從回到裴府,小心翼翼,連說話的嗓門都小若蚊蟲。
幸好她遇見了熱心善良的姐姐,以及敬佩許久的哥哥……
可未曾想到十多年來敬佩的君子竟然也隻是披着羊皮的狼,如今甚至不屑在她面前僞裝。
裴婠傷心地流淚,痛恨地注視着置身黑暗的裴淩君,她那一處的夕陽灑進來,落在她身上,讓她感到一絲溫暖。
眼淚在陽光下,很明顯。
裴淩君愣了愣,怔怔地看着裴婠傷心地流淚,心中一動,卻自嘲一笑,“怎麼?覺得我虛僞肮髒了?現在對我棄之如敝屣,三心二意的賤人。”
他說話不再似往常那樣溫柔清雅,整個人陰狠又惡毒,連說話都刻薄刺骨。
“為什麼?”裴婠擡眸,眼淚止不住,“你為什麼騙我,即便不喜歡我,不搭理我便好了,為什麼要騙我?”
她哭得慘烈又悲痛,眼淚止不住,如同短線的珍珠,在夕陽西下,閃着光。
裴淩君呼吸一緊,覺得裴婠哭泣時十分美麗動人,心中生出幾分憐憫和愛惜,聲音即可變得溫柔:“绾绾,兄長騙你什麼了?”
“你根本不是我的救命恩人!”裴婠憤怒道。
他突然很難過,看着她憤怒又悲傷的模樣,陰沉沉道:“我倒是很後悔當年,不是我救了你。”
裴婠愣了愣,不知是何意。
“你既然看不起我,也不喜歡我,何必搭理我……”裴婠難過地擦擦眼淚,想到那日看見自己精心準備的糕點被他随意打發給了别人,心中久難過不已。
裴淩君沉沉道:“你又怎知道我不喜歡你?”
裴婠愣住,咬牙切齒道:“我精心準備的糕點,你卻随意打發給了别人。”
裴淩君微微皺眉,他并不愛吃甜食,走到傷心的裴婠面前,想要幫她擦掉淚痕,見她梨花帶雨,心中□□又生起,溫柔道:“我喜歡绾绾,心生魔念才不得已撒謊騙人。”
“喜歡?”裴婠不解他的喜歡是男女之情。
那冰涼纖細如美玉的手指輕輕擦拭着裴婠的淚痕,在她熱燙的臉頰上撫弄。
裴婠吓得想要後退,可身後隻是木窗,呆愣愣地看着裴淩君。
“你分明就是覺得我身份卑微,配不上甯世子,才處處阻擾……”裴婠小聲說道,眼眸含着淚花,在最後一點陽光下,閃着動人的光。
裴淩君神色陰沉,輕笑着說道:“阻擾什麼?你怎麼不說下去了?”
裴婠莫名害怕,驚恐地望着他,四處張望,似乎是想要找到個縫隙逃出去。
那雙侵占性十足的黑眸讓裴婠在内心驚聲尖叫!
“你想要和甯熾在一起。”裴淩君拽着裴婠白嫩的手腕,“可你明明說過,喜歡的是我,心裡也隻有我,三心二意該死的人明明是你。”
裴婠震驚,她腦子中蹦出一個毀滅性的想法,可她不敢說,也更不敢繼續想。
“我……”她已經不記得自己何時對兄長這樣說過,她隻敢輕輕搖頭,“沒有……我沒有……”
“明明是你對我始亂終棄,如今卻怪罪我。”裴淩君傷心又無辜道,手勁卻越來越大,讓裴婠心生恐懼卻又無法逃走。
那清香優雅的竹香襲來,卻帶着十足的壓迫力。
“哥哥,我對你隻是敬重。”裴婠的腦子快要空白,斷斷續續才說明白自己的心意。
可卻惹怒了裴淩君,他再無聖潔君子的矜持和冷靜,咬牙切齒道:“是嗎?可你明明說的是喜歡我。”
“隻是敬重……”裴婠吓得手抖,臉色蒼白,唇瓣也變得幹澀。
她想要掙脫,卻未曾想到兄長的力氣這樣大。
猛然,她驚道:“我與你是兄妹,又怎生得出男女之情?”
最後一抹陽光餘晖消失,裴婠與裴淩君置身黑暗。
她害怕地腿軟,坐在地上,有着柔軟的地毯,卻讓她如遇見寒冬一樣顫抖。
裴淩君眼眸深黑,注視着地上瑟瑟發抖的裴婠,冰涼的手指在她溫熱的臉頰上挑逗,“這算什麼,绾绾既然喜歡,何必在意這些?”
裴婠瞪大眼睛,這句話如同炸彈一樣,炸在她的腦子中,讓她瞬間驚得無話可說,一片空白。
裴淩君淡然地注視着裴婠瞪大的雙眼,也蹲在地上,耐心道:“绾绾,你與甯熾身份懸殊巨大,何必自讨苦吃呢?”
他微微皺眉,仿佛真是為裴婠考慮。
裴婠已經控制不住地顫抖,額頭和後背冒着可怕的冷汗,她知道了……
面前聖潔如蘭高潔如雪的君子實際上就是個惡魔,他僞裝得極好,誰也看不出來他内心陰暗。
可偏偏她身份低微,是一掌就能拍死的螞蟻,他根本不屑僞裝,所以有了今日的驚駭畫面……
“哥哥……我……”裴婠抖得厲害。
而貼心的兄長自然不會放過她,抱着她,溫柔細語道:“绾绾,我并沒有生氣,隻是怕你掉入火坑,士之耽兮,尤可脫也,女之耽兮,不可脫也。”
他冰涼白皙的手擦了擦少女額頭上的冷汗,真如世間好兄長,勸慰跌入情愛的少女。
裴婠害怕垂眸,不敢看他漆黑的眸子,顫抖道:“我知道兄長……是關心我……”
裴淩君微微挑眉,輕笑着,把裴婠的懼怕收盡眼底,聞着屬于裴婠甜蜜清雅的香味,他喉結微微滾動。
“那還喜歡甯熾?”
裴婠驚恐地擡眸,看着屬于男人欲色的雙眸,她簡直不敢相信,終于那些時日她對裴淩君的怪異和害怕來自哪兒。
如今,她也隻敢順從。
可沒想到順從卻換來他更加的放肆。
裴淩君輕輕吻了一下少女冰涼的額頭,溫柔又克制。